“镇国公不必多礼,今日孤陪若清回来,便是国公的晚辈。”萧景睿看向顾若清,后者一笑,跑过来挽住顾远山另一边的胳膊,三个人一片和谐的进了府。
镇国公府虽然是一品国公的府邸,但里面十分简朴,甚至相较于其他府邸,都可以称之为简陋了。萧景睿面色如常,只是看见管家梁叔时愣了一下,便跟着顾远山和顾若清进了正堂。
正堂里面则要好上许多,上好的红木太师椅与八仙桌,上面备好了一桌菜。顾若清高高兴兴地坐在顾远山身边,不时说些逗趣的话,惹得顾远山的冷脸摆也是,不摆也不是。
萧景睿十分上道,与顾若清一唱一和。顾远山看见自己的孙女面色红润,眉眼间已然和萧景睿有了些旁人插不进去的默契,心中的大石微微落地。
“祖父,殿下给您带了好些酒,不过您这次只能喝这么一小杯,多了可是没有的。”顾若清话音刚落,福安就迅速将两坛酒抬了上来。
那酒翁并不大,上面用红泥和油布封着,只在坛身上潦草地写了钟行之三个字。顾远山眉头一挑,萧景睿便说道,“听说国公偶尔小酌,孙婿便将祖父的好酒要了过来,国公尝尝,味道据说不错。”
顾远山哑然,一时间不知道是应该先震惊萧景睿这声孙婿,还是先震惊他居然把文国公亲手酿的酒要过来送他。
萧景睿这厮什么想法暂时不得而知,那钟行之是出了名的古板清高,竟也愿意把自己酿的酒送过来?
不等他整理好思绪,萧景睿已经打开了一坛酒,霎时间醇香四溢,连不懂酒的顾若清都觉得这酒不是凡品。
清亮的酒水倒进顾远山的杯中,接着萧景睿又给自己倒上一杯,便重新将酒封好,放到了一旁。
“祖父,晚辈敬您。”萧景睿端起酒杯,一脸正色。顾若清扶额,而顾远山头皮发麻,只觉得太子这杯酒是要给他送行。
大尾巴狼
“殿下,您这是忘了!”顾若清看见自家祖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连忙出来解围。
萧景睿知道自己这句有些操之过急,但还是劝慰般地看了顾若清一眼,示意她别担心。
“自家人,私底下无需讲那些没有意义的礼数,祖父觉得呢?”萧景睿端着酒杯的手十分稳当,目光真诚,这声祖父他是出自真心的。
不仅仅是因为顾若清,还因为前世他锒铛入狱,顾远山请出免死金牌保住了顾若清不受牵连的同时,还在天牢中安插了些人,才让他萧景睿没有不明不白地死在天牢里。
顾远山的眼睛十分有精神,他挺直脊背,看向这个传闻中礼数周全但为人冷漠的太子,突然朗声一笑,“殿下,我顾家十多个儿郎,都死在了战场上,如今只剩镇国公一个虚名,臣如何担待得起殿下一句祖父?”
顾远山向来不喜欢与人虚与委蛇,他这话讲得十分直白,顾家并没有能为太子所用之人,不必来礼贤下士这一套。
这反应其实是有些冒犯了,太子是储君,别人向来都是只有谢恩的份,轻易不会顶嘴。但顾远山不仅没有感恩戴德,反而把事实摊开,倘若萧景睿真的存了什么拉拢的心思,此刻定是有些下不来台的。
顾若清的坐姿紧绷了起来,生怕萧景睿突然生气。但后者只是露出一个笑意,“国公爷,晚辈自认为不算愚钝。镇国公府兴盛也好,衰落也罢,我的这声祖父,叫得都不是镇国公。”
“我叫的,是若清的祖父。”
顾远山看着他,又转头看向自己略显不安的孙女,终于露出了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那在人后,臣便认下这声祖父,还望景睿,日后善待若清,别让人欺负了她。”
顾若清的心在清脆的碰杯声中落了下来,萧景睿知道,自己在镇国公心中的印象并不好,可他愿意用余生来去履行他对顾若清的诺言。
三人间又恢复了欢声笑语,来宝陪侍在旁边,时不时还能与镇国公搭上话。或许是想起了元后,顾远山难得看向萧景睿的目光变得温和了起来,话匣子便也就打开了。
“说起来,若清是见过先皇后的。还曾请钟夫人,来问过若清娘亲的意思,愿不愿意让若清嫁过去给你做媳妇。”顾远山喝了一杯好酒,心情也不错。只不过他这话一出,萧景睿和顾若清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萧景睿不动声色,若是母后见过若清,说不定自己小时候也与若清遇见过。
“那时候你才七岁,若清五岁,除夕夜宴,鼎儿和如云带着若清入宫赴会,不知道怎地分散了,还是殿下出现,带着若清找到了元后那里,殿下不记得了?”顾远山笑眯眯地,若清小时候就是个美人胚子,圆圆的脸蛋十分讨喜,很得先皇后青睐。
七岁
萧景睿已经完全不记得这件事了,他转过头,只见顾若清眼睛眨也不眨的看向他,似乎发现他已经不记得这件往事了,笑容淡了几分。
其实比起不记得,萧景睿七岁那年还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事情。彼时白婉儿随家人入宫,颇负神童之名,因此留作了公主伴读。后面的事情,显得那么理所当然,在元后去世那一年,他亲自求娶白婉儿,却被皇帝从中插手,变成了迎侧妃进东宫。
“不记得也好,若是如云还在,她或许会像当年那样,回绝这门亲事。”顾远山轻叹一声,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两个孩子兜兜转转,还是走到了一起,不知道是福还是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