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村子都好像被恐惧笼罩着,叫人难以逃脱
怪异感并未消失。
宁玉随手拦住一个扛着锄头从他身边经过的老乡,对方即便是被他拉着手臂,还是目视前方往前走着,直到宁玉加大力气,老乡发现自己怎么走都是白费力气之后,才缓缓扭过头看着他。
宁玉看着这位老乡呆滞的目光,心道一声果然,这迷障不止针对自己,更是将中村里所有人都迷住,整个村子像是一张巨大的暗网,宁玉主动走进来,其实是自己走进了陷阱。原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谁知道一进来就着了道,宁玉有些尴尬,还好小叶子没跟他一起,不然这事不知道要被她嘲笑多久。
宁玉松开手,老乡继续重复着方才机械的动作顺着小路走远。他又朝后看去,没看见刚刚出声的人,这个时候平安符的温度已经无法再忽略,宁玉不得不夹着红绳把它拉出来,才刚一拿出来,平安符就无火自燃,转瞬间化为一摊灰烬,阴风一吹,只剩下一根红绳被宁玉捏在手里。
宁玉看着那截尾端发黑的绳子,风一吹就轻轻晃起来:“一次性的啊?”
他叹了口气,甩手丢掉红绳,朝着四方抱拳:“不知阁下何人,如何称呼,宁玉在此谢过。”既然人家不出来,自然是不想和他直接碰面,宁玉虽然不理解,但也懒得纠结,想了想又添加一句,“此地危险,还望尽早离开。”
这村庄怪诞,只进不出,但那人既然能冲破迷障,甚至听他的意思早和这里面的东西交过手,自然不会把这些障眼法放在眼里。若是一条冤魂,宁玉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也就收了,但其能影响到整个村庄的人,必然不是普通魂灵。
宁玉说完这些话,见对方还是没有露面的意思,只得放弃寻找那人。循着方才的记忆找到李破烂家。迷障中真假参半,但看见李家砖红的院墙时,宁玉还是松了口气,至少能确定这事跟李家关系最大。
还是熟悉的木门,院中堆放着破烂,只是院内一片漆黑,不似旁边几家都点着灯。宁玉稍作停顿,抬手推开院门,生锈的门扇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堂屋的门紧紧闭合着。还未走近,宁玉就听见屋内压抑着的呼吸声,或者不能说是呼吸声,更像是人在极度恐惧之下发出的“嗬嗬”吸气声。
让宁玉纠结的是刚刚迷障之中的老婆婆,她显然就是宁玉要对付的东西,但在她身上,宁玉并没有感觉到属于死者的气息,也正是因为如此,宁玉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对她动手。
宁玉只停顿了一秒,抬脚继续往里走,越靠近里面气温越低,宁玉寒毛都竖了起来。不过走到门口,里面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感知到了有人靠近,所有声音在一瞬间消失,连方才的虫鸣都停下,一时间宁玉分不清自己是在迷障之中还是现实。
宁玉抬手敲了敲门,显得格外有礼貌:“有人在家吗?”
无人回应,意料之中。
宁玉缓缓收回手,半秒后蓄力一掌推了出去,木门不堪重负,半扇还停留在门框上,另外半扇被生生劈开,推开后重重撞在墙壁上又反弹回来。
宁玉扶住,另一手摸着鼻子看破门:“哎呀”
他正想维持一下自己不是故意的样子,黑暗中突然出现一个人,说是突然出现也不太准确,那人应该是一直坐在堂屋的地上,门被宁玉打破之后月光照射进来,才得以看见她的存在——李乘风。
宁玉拍了拍胸口,故作惊吓,“您坐地上不冷吗?”说着,宁玉就想去扶她起来,一边走一边道,“是您给我打的电话吧?真不好意思耽误了点时间,您家怎么不开灯啊,我看别人家都开了”
宁玉穿过客厅走到李乘风身前,余光瞥见一个东西立在墙角,“好吧,我知道为什么不开灯了。”
屋里一片漆黑,除了门口处洒进来的月光,便再无其他光源,适应黑暗之后,宁玉也能看见黑暗中的一些影子,以及,从他一进来就站在墙角的“人”。
说人不合适,说鬼也不恰当。张兰凤介于两者之间,宁玉都犯了难。
宁玉没管她,还是伸手把李乘风扶了起来,这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此刻面容憔悴,披头散发,满眼惊恐。距离她打电话求住不过一天,小叶子说电话里的人虽然语无伦次,但至少知道求助,看李乘风这副样子,恐怕宁玉现在转身就走,她也不会阻止。
这是被吓傻了?
宁玉把她扶到椅子上坐好,全程就像在整理一个傀儡,宁玉怎么摆她就怎么动。身后黑暗里的东西就这么站着,没有动作,也没有声音。
宁玉坐到李乘风对面,面对着她身后东西,商量道,“你不喜欢亮光,那我就不开灯了,我够给你面子了吧?那你也给我个面子,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那东西没动,宁玉挠挠头,换了一副语气,故作严肃:“你在阳间逗留这么久,还敢对本阴差动手,我念你是初犯,未伤及村民性命饶你一命,还不速速谢恩?”
那东西还是没动,宁玉心道碰上个麻烦东西了,软硬不吃啊。
正当他思考该如何对付张兰凤的时候,突然想起来另一件事,怎么没见李破烂?宁玉看了张兰凤一眼,起身往屋内的卧室走。屋内的布置和迷障中是一样的,宁玉一看见主卧的门就想到方才张兰凤突然伸出来的脸,又惊起他一身鸡皮疙瘩。
隔着门,宁玉听见一阵痛苦的呻吟声,这声音和刚才在院子里听见的不同,像是痛到极致发出来的声音,并且声音微弱,如果不是周围实在太安静,宁玉都无法捕捉到这些声音。毫无疑问,这屋内怪声就是李破烂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