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玉一愣,宋时祺说的事情正是他所担心的问题。目前还未曾知晓这千面罗剎到底是何人,又为何做出那些事情,敌暗我明,不是一场公平的对决。宋时祺每次都能看穿他的想法,让宁玉有些不自在,更有些好奇,这人如此厉害,为何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小叶子闻言笑着看向宁玉:“从来只听说过这些鬼害怕他,你一个阴差,怕他做什么?怕他把你拉到太阳底下暴晒?他没事干,给你补钙?”
宁玉“啧”一声,伸出食指戳了一下小叶子额头,直戳得她痛呼一声往后仰去,才义正言辞开口:“正是因为我身为阴差,奉黑白大哥之命前来查这事。他为非作歹仗势欺鬼惯了,谁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当然要先保证我们的安全再说其他了,况且这次你也在这里。”
真按小叶子带回的消息那样而言,那么小叶子要是正面对上他,还不知道他会使用如何狠毒的手法。
宁玉说这话的语气及其认真且肯定,就差直接说千面罗剎是个变态了。正常人谁能一下子猎杀十七只凶煞?谁能把鬼追得乱逃一气?谁没事拿着归人录在医院收魂?这千面罗剎,铁定有什么折磨鬼的爱好。宁玉虽然不是鬼,但是个正常人。正常人都怕变态。
宁玉干咳一声,将众人思绪拉回,道:“这观不大,进去看看”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一声招呼:“呀!这么巧?又见面了。”
宁玉思绪还在参天观上,倒是宋时祺先行闻声回头,见是中午门口那人,沉默几秒还是没出声回应她的招呼,只是一脸漠然地轻点了一下头,算是礼貌回应。
小叶子和小春儿也跟着回头,奇怪地打量着她,程呼晴倒是不认生,见这一男一女跟在宁玉身边,想必是弟弟妹妹,也笑着打了个招呼:“你们好,我叫程呼晴,你们叫我程姐就行。”
宁玉这才回过神来,却是因为想到了宋时祺中午时说的“桃花债”,一时间面色有些窘迫,低头掩饰着道:“你你也来了啊”
程呼晴歪头一笑:“晚上有打鬼戏嘛,肯定要来看看的,一起吗?”
见她如此自来熟,宁玉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向宋时祺,后者察觉到他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应了下来:“这观不大,那就一起吧。”
小春儿早就迫不及待要进去玩了,上午他和小叶子只是匆匆看了一眼便被那些传闻绊住脚,听了一上午故事。这会儿再来,他立刻冲了进去,等身后几人跟上来的时候,他已经举着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三根线香跪拜起那殿内神像。
这神像和画上形象一模一样,仗剑拿印,双目怒睁,朝下看着。几人站在门口,无端产生出一种被窥探注视的奇怪感觉。外面太阳未曾落山,可殿内光线昏暗,仅靠烛火照明,灯影闪动,将神像的影子拉长扭曲,跳动之间又带着影子也像是活过来一般。
这神像不仅没有正常的森严威相,反而处处透露着阴森古怪。拜这么个来路不明的东西,不知道会惹上什么麻烦。
村内传闻对胧明的描述大多是白袍束发、清冷谪仙,面前神像却是钢甲铁拳、凶相毕露。如此一想,虽说一个道长似乎也不会如此精壮,但众人也没听到什么关于道长的确切形容,夸大也说不定。恐怕拜的究竟是谁,连村民都已经搞不清楚,只是为信仰找了个寄托。
宋时祺抬头盯着那神像的眼睛,这样看去,倒像是在与他对视:“哪里的孤魂野鬼,也好意思建个道观。”说着,宋时祺上前几步,扯住即将要跪下的小春儿,生生把他扯着站起来。小春儿一脸疑惑,手上还攥着三根檀香萦绕的线香:“怎么了?”
宋时祺将线香从他手上抽走,看着那神像,道:“不必拜他。”
小春儿还不明白他的意思,倒是正在准备跪拜的程呼晴停下动作,茫然地看向宋时祺:“为何?”
宋时祺看她一眼,随手将线香按灭,丢在供桌上,道:“这人并非天部众神之一。”
程呼晴“哦?”了一声,似乎有些疑惑宋时祺是怎么知道这些的,眼神之中掩不住地好奇,走近一步,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宋时祺退了一步,站到宁玉身边:“猜的。”这话明显是敷衍,宁玉也看出来宋时祺不愿和程呼晴多做纠缠。可程呼晴好像真没听出来,看看神像又看看手里的线香,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参拜。小春儿虽然不懂,但还算听话,说不让拜就不拜。犹豫片刻,程呼晴也放下了线香。
“好吧,听你们的。”
程呼晴眉眼一弯,仿佛没看见宋时祺后退的动作,只夸道:“今天上午你们在神树前面驻足良久,也是在纠结这个吧?”
两人没有回答,程呼晴也没恼,只是道:“其实是否是众神之一有什么关系呢?对于我们普通人来说,能实现心中所求才是最要紧的。”
听她这么说,宁玉也觉得有道理。不论是青梧神女还是胧明仙君,于这些人而言,都不过是膝盖一弯额头点地的跪拜对象,谁灵就拜谁,这才是至真之理。
宋时祺一时无言以对,愣愣几秒,宁玉担心他语气容易引起误会,上前一步拦在他身前,笑道:“这倒是对的,您求平安,若拜拜他们就能一直平安,拜谁不是拜?”
这话只是客套一下,毕竟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吃了供奉,还不知道会养出什么样的事物。若是心性善良秉性单纯倒还好,只是宁玉虽非以貌取人之人,只是这胧明仙君看起来确实不像善良单纯之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