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笔又如何?还不是败于冥芳剑下!”“可是为何明怀镜受这当胸一脚,捂的却是屁股啊?”“你懂个屁,这叫隔山打牛,修为深厚才能使出来!”“哦——”
明怀镜躺倒在地疼得龇牙咧嘴,闻言又默默腾出手来捂着胸口。
雷定渊此时快步走上前去,一手往下轻压,示意众人安静,另一手将明怀镜稳稳扶起,明怀镜只觉得抓着自己手臂的仿佛不是手,而是玄铁炼的镣铐,不痛但确实颇紧了些,不由轻轻动了动,雷定渊却抓得更紧,就像生怕他会消失似的。
“罢了,”明怀镜心想,“就由他吧。”
雷定渊出声沉稳,不疾不徐,听着便给人安定可靠之感:“各位稍安勿躁,明怀镜已被拿下,我等将带其前往八千明极商议之后事宜。”
雷通上前微一欠身,言语中十分真诚,满是歉意:“今日给各位造成的诸多不便,实在抱歉,片刻后会有八千明极修士前来,在场受到影响的人家报上姓名,明日可在八千明极南边门楼处领一金,以作补偿。”
此乃真真意外之喜,众人更是喜上眉梢,明怀镜则大为震撼,既为这一掷千金的财力,也为这惊世骇俗的举动,于是挤眉弄眼悄声道:“每人一金?这话放出去怕不是方圆十里都要来掺和一二,不至于吧?”
雷定渊拎着明怀镜穿过人群,闻言淡淡一瞥,微笑道:“当然至于,到了晚上,你就知道了。”
只这一笑,身体与记忆疯狂共鸣,方才一番谈话后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心境,此刻又激得明怀镜浑身鸡皮疙瘩从头皮游走到脚底,仿佛回到了从前练功修行的时期,遂噤声,不再言语。
三人两剑,远离喧嚣,便向着一开始的“牢狱”赶去。
落地,雷定渊轻捂明怀镜的眼睛,明怀镜只觉得眼前一热,灵力缓缓注入,随即便听雷定渊在耳边道:“好了,可暂时助你破障。”
明怀镜睁开眼睛,只见层峦迭翠高山流水,实在是一幅颇令人赏心悦目的好风景,不由心下大叹:“当真是狗眼不识好人心啊!”
四下景象大变,明怀镜却能十分清楚地记得自己是如何逃出,于是领在前头走得飞快,不多时,三人便走到了之前安置明怀镜之处。
此地名为“浮目”,地方甚大,雷通心中着急,四处寻人,雷定渊明怀镜二人与其之间距离渐远,快行至日落时,只听得一声惊叫——
“曾师弟!!”
风过林间,惊鸟掠起,日薄西山,暮霭沉沉。
曾青的尸体躺在一落叶堆积而成的坑洞中,四肢扭曲,面貌痛苦,死不瞑目。
苏氏灭门案·三
明怀镜与雷定渊快步赶去,行至尸体处,明怀镜探头一看,皱眉道:“这凶手未必太过残忍,恐怕心境不似常人。”
雷定渊面色也并不好看,侧头问明怀镜:“现在看来,今日来惹你的狱卒长相可有异?”
明怀镜沉声道:“的确不是曾青。”
雷通紧紧盯着曾青尸体,一言不发,一双手却攥得死紧,明怀镜上前一步轻拍其肩膀,温声道:“此番结局非他所愿,我们要把背后的凶手找出来。”雷定渊跳下坑洞,仔细翻找了一番曾青的尸体,摇摇头。
明怀镜眉头微皱:“这么干净吗?什么都没有?”
雷定渊道:“非常干脆,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曾青走得很快,并无甚痛苦。”
竹林间的气息凌冽,雷定渊缓缓吐气,双指并拢探向曾青额中,正欲探查其魂魄,却突然听得不远处一声大喝:“做什么?!”
明怀镜一回头,随之而来的便是铺天盖地的盏盏鬼火,映照得将要入夜的竹林散发出森森寒气,以势不可挡之气猛然朝三人方向袭来!
雷定渊瞥了一眼,站起身来两步跨至明怀镜身前,伸手轻轻一挥,似乎将要燃尽天地的鬼火倏然化为烟灰:“宋平涛,你最近带的新任职官都是这般德行?”
明怀镜正奇怪,又听到更为成熟的另一声:“灯七,不得无礼。”
此时只见竹林间一大一小行来两人,大的身姿挺拔,步履缓缓,一身红黑衣衬得脸貌颇为好看;小的轻盈灵动,梳着高马尾,却是一身红白衣。
走至三人跟前,身量高的一位伸手作揖:“明公子久仰,在下宋平涛,做地府鬼官引魂灯一职,常为亡人魂魄作引魂人,身后这位孩子是地府神官,名为灯七,才入此职,心性急躁,方才多有冒犯,还请莫要见怪。”
明怀镜连忙摆摆手:“我倒是无妨。”
宋平涛身后那人却似乎颇为不满,语速愈发快:“我自己有名字,只不过因为引魂灯排行老七才叫灯七,我也不是小孩,不要叫我小孩!哦——我认得你,地府都传遍了,你就是那个当了百来年天帝就被贬下凡的废——”
啪!
只听十分骇人的一声脆响,震得地上竹叶都飞旋不止,灯七头狠狠一歪,瞪大了眼,也不再说话,一手捂着肿起的半边脸,呜呜道:“谁打我?!”
雷定渊手背身后,面色坦然:“我。怎么了?”
明怀镜不忍直视,雷通见此状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想了一会儿觉得此情此景要是曾青还在这里就好了,眼角又默默流下泪来。
灯七心中一股邪气憋着不上不下,马上又要告状,回头却是宋平涛仿佛要剜肉的目光,宋平涛神色不善,严厉道:“你忘了此行为何了?口无遮拦,再这样我就把你送回你爹娘那里!”
灯七这才想起自己是来引魂的,于是一伸手指着雷定渊,十分委屈:“明明是他要抢我的魂魄我才出手的,这事怎么还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