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生活任劳任怨,洗衣做饭,照料孩子,中间又来找了金繁几次,抱怨家里的生活,抱怨天天带孩子胳膊疼,抱怨婆婆对她不好,但从不抱怨到男人身上。
金繁说,你和婆婆关系不好,是男的不调节。
三妹说,你怎么怎么样都要说他?他对我可好了!现在他天天在外面赚钱!
“那你见到过钱吗?”
“他……他说有的!”
“结婚之前你和我说他家有金条,好几年了,你见过吗?”
“我……”
金繁:“你以后要是再这样,就别来找我了。我说什么你都不听。”
三妹:“你是我姐!我不找你找谁!我闺女都得叫你一声姨妈!”
金繁那时正值人事调动,事业关键期,每天都很累,不怎么在意地说说:“你只是想和我诉苦,和咱妈一样,但连离婚的勇气都没有,我听烦了。”
三妹摔门而出。
后来怎么样了呢?
金繁认为自己仁至义尽,一心投身事业,三妹则每况愈下。
她甚至不知道三妹每况愈下了,三昧真的很听话,再也没来找她。
再一次找她,是一个像梁悠被撞的这天。
梅雨夜,热风和凉意混在一起,黑夜中,白色四驱suv引擎轰鸣,震颤每一滴落下的雨。
那是比昨晚还要凌乱的一天。
富丽堂皇的酒店前挤满了人,警笛和救护车鸣笛吵得人脑子里插了根针似的尖叫,那辆suv来回开来开去,撞开所有有意围观的路人。
金繁被带到现场和车里的人交涉,起初不明白为什么要交涉,后来才知道,她车下有一个人。
更准确地说,是车轮里卡着个人。
那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他的脖颈卡在轮胎与车架的交界,周遭一圈没有一处完好,四肢向四个不同的方向折去,已失去了活人灵动的铰链功能。
他原本的衣着应当很漂亮,但渗出的血太多了,酒店清洁日夜打扫的酒店门前全是暗沉的红色,浓烈得像进了屠宰间,将这波光粼粼的地方装饰得像个养猪场。
警察拿着喇叭向车内的人喊话,喊金繁三妹的名字:“他怎么说都是你丈夫,一夜夫妻百日恩,你放过他的尸体好不好!”
金繁被男警抓着手臂向前走,穿过层层叠叠的人群,站在防爆警察身后,被警察递来了喇叭。
刚才过来这一路她已经摸清楚了,妹夫出轨,她三妹在酒店门口趁男的落单时把他撞飞了,一开始还不值得人死没死,现在确信是死全了。
金繁:“要我做什么?”
旁边的男警说:“就没见过这么恶毒的女人,死了也要碾尸,还大庭广众的。”
金繁看着他:“不会回答就换个人来。”
男警:“你对警察就这个态度?!”
金繁:“我妹疯了,你要我什么态度?也开一辆车碾你?把我喊了就是为了听你骂我妹恶毒的?她再恶毒也是我妹,你再骂一句我让她开车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