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至晦似乎察觉自己快要油尽灯枯,赶忙把想说的话说了,却没有察觉这个本派弟子灵识里的师弟并不是真的师弟。
他说完这些就有点撑不住了,扶着剑勉强站立。赵颐真还是静静的在那里,不回他的话也没有动作。
半响他才回过神来,原来那个师弟是怎么回事,不知为何这个弟子的灵识里会有他的相。
开始蛮姜以为师叔是在和他说话,可是自己长得跟师父一点都不像,这么看来很明显不是。他在自己的灵识里没有看见师父,但是师叔怎么像是在跟师父说话?
他试着道:“师叔?”
张至晦明显一愣,这才发现自己认错了人:“你是本派弟子?”
蛮姜恭敬道:“是,师叔。多谢师叔相救,您怎么样?我带您回观里修养······”
张至晦摆摆手,那:“罢了,你也看见了,此魔物需伏魔阵压制,你修为尚浅回去需潜心修练。”
“可是您······”蛮姜又迟疑道:“师叔您刚才是在和师父说话吗?”
张至晦轻微的叹了一声,摆摆手,语气空虚的像是漂浮着:“你是因你师父入道,懂得知恩图报,灵识里有他无可厚非。今日后人间还有近百年安宁,愿我澄清派百年后仍旧不忘除魔卫道的初心。”
蛮姜:“······”
一个瞬间张至晦擒着魔灵离开蛮姜的灵识,魔灵不肯服输,强力的挣脱着想逃出去,接着他念决使鎏金杵升到半空,金光熠熠覆盖在他们头顶。
“澄清派弟子,布阵!”
张至晦攒足了力气道。
危急时刻不容他们有过多的疑问,几人立刻会意,分散在四面八方,行成一个八卦的阵型,虚弱的灵体在法力的加持下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九恒山
伏魔阵以八卦为基,澄清派至善功法修为辅助,八人占据八个方位施法,再将施法人的灵注入法阵,方可压制魔灵。
张至晦用手指一点把自己与本来在坎位的蛮姜调换,伏魔法阵正式开启,这时整坐山都笼罩在光芒之下,光芒里的魔灵被强大的法阵汇聚到一处,越来越多,争先恐后的想要再冲出法阵,这个时候他们不能有一丝纰漏,否则前功尽弃,目前来说他们几个还没有能够后治服魔灵的本事。
等到魔灵完全聚集到一处时张至晦祭出灵体将魔灵压制在法阵之下。
再此之前蛮姜他们本想阻止师叔灵祭,还未有所动作便感到四肢如同被人点了穴一样无法动弹,只能僵持的站着,接着灵识被强行打开,他努力的睁着眼睛,仿佛这样就能不被控制一样。
事实证明他现在做的任何行动都是徒劳,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师叔的灵体与法阵相溶,最后压制住魔灵。
金光暗去鎏金杵回到蛮姜的手里,一切又恢复平静,几人回到当初的法阵里。
眼前的一幕令他们十分惊诧,湿冷的泥土里竞躺着两具枯骨,分不清哪一个是师叔的,哪一个是大魔的。
修道之人始终秉持着除魔卫道的至善道心,也许他不会被人们己住,但不代表他做的事毫无意义。道是不求回报的,就算是三界五行无他又如何?
不管是魔修还是道修,最后的目的大相径庭,总要渡劫飞升。在祭阵的那一刻他只是选择了自己的道,也许在这最后一刻便真的得道升天。
许是张至晦的作为令他们触动,几人大眼瞪小眼情绪低落,就算是一百多岁的褚青甫也难以平复内心的波澜。
若是不修道褚青甫现在已经是不能自理的糟老头子,亦有可能早已投胎转世,可眼下一眼看上去他不过三十出头。除了蛮姜与商陆,其他人和他相差不大,他也不便在这些年轻人面前掉眼泪。先人已故,是他自己选的道,后人便不必为之伤感。
赵颐真在殿门外目睹了后山的一切,大魔被重新镇压,本来陡峭的山体变得更加险峻,滑落的巨石掉落挡在山体的缝隙间,让人更加难以登上去,天上那颗最亮的星随之暗淡下去。
当年镇压大魔时赵颐真曾参与过,大师兄祭阵,之后他师父把掌门之位传给了他,三日后羽化,其他师兄弟伤势太重没能撑过去随着师父一道去了,下山的师兄再没有回来过,只留他一人撑了近百年。
本以为门派凋零,就这么败在他手里。
养好伤的他每日观中诵经打坐,实在闲的慌就去后山看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心境也慢慢起了变化,山里草木旺盛,生灵繁衍不息,争相着跑他观里修行。
他一个大活人,难道还不如这些个灵智未开东西?况且他着实闷的慌,不如学着师父下山收几个徒弟回来教导,将澄清派延续下去。
现在这几个徒弟默不作声的回来,一并跪在大殿祖师的塑像下面等着师父训斥。
赵颐真面无表情将记事薄放在供桌上,看看他们能编出什么理由给自己开脱。
等了半响只听大弟子褚青甫道:“师父,弟子错了,甘愿受罚。”
他才请完罪后面几人紧接着齐声道:“弟子错了,甘愿受罚。”
谁料他们并没有给自己开脱,态度极其诚恳,赵颐真只“嗯”了一声,对蛮姜道:“阿蛮,你就不用跪了,起来吧。”
其他人自知理亏,不敢反驳师父的偏袒。
蛮姜起身将鎏金杵还给师父,之后便站在赵颐真身后。
其实赵颐真也没有真的罚他们什么,见几人没受重伤,只是让他们每人跪了三柱香。香是蛮姜帮着点的,因为殿里放不下,他们因此跪了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