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王夫人都转头朝着贾湘极温和地一笑。
饭后,极度心里不平衡的赵姨娘找了个借口来到王夫人的屋子。
王夫人见她将一块锦帕扭啊扭的几乎不曾扭断,却又目光躲闪,吞吞吐吐,就直截了当地问:“还有什么事?”
赵姨娘豁了出去,直通通地说:“宝二爷如今遇着贵人,处处春风得意。可也别忘了拉扯一下环哥儿,到底是兄弟。”
王夫人听了就不喜:“宝玉怎么就不肯拉扯兄弟了?到底那兄弟要上得了台盘才行!不然,不是丢脸都丢到外面去了?”
赵姨娘涨红了脸,却不像以前那么愚笨地去硬顶太太了,一句话在喉咙里滚来滚去了半天,到底没能说出口来。
王夫人又冷冷一笑,说:“要想环儿有机会出人头地,如今也容易。只是什么好事都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你们必须也上道儿,会办事才行。”
赵姨娘这会忽然开窍了,连忙躬身极恭顺地说:“今后任凭太太差遣。”
王夫人满意地点头。
遇危难贾湘徒唤奈何
皇室的猎场距离京城有两百多里的路程,北静王是个极其周到的人,怕贾宝玉等人不谙宫廷繁文缛节,便让贾宝玉带着贾兰贾湘随同自己一道出行。
这一路上孩童们的兴奋雀跃之情不消细说,只是那水隽见贾湘对自己一脸不以为然,目光稍一接触便迅速转移开,心里老大不自在,却不知为何没有发作。
北静王等人先到了马场等候圣驾,贾湘仰面倒在草地上,惬意地看着头顶蓝蓝的天和悠悠流过的白云,心想要是水隽今天拉肚子来不了就好了。
一个语言如此恶毒的人偏偏有一副健康的身体,对广大善良的人们来说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啊!
老天爷,你就算不把他收了去,也该让他受些病痛,好让我们这些受折磨的人喘口气吧。
贾湘下定决心,要是他再敢来惹自己,就一定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正胡思乱想着,前面忽然一片喧哗,而后,身着铠甲的御林军一队队踏步而来,依序散开,手中紧握的长枪越发衬出他们笔直的英挺身姿。
稍后,旗罗伞盖铺天盖地而来,皇帝威风八面地稳坐在銮舆中,宦官、臣子们毕恭毕敬伫立在两旁。
然后是漫长的各种仪式各种训话,反正文绉绉地,贾湘听得只想打哈欠,连忙掩住口。
皇帝忽然注意到这边,就说:“贾妃之胞弟是哪位?”
贾宝玉连忙上前,跪下说:“正是草民。”
皇上细细看了他两眼,说:“不亏与贾妃一母同胞,果然一表人才。不知你可曾取得功名没有?”
宝玉有些羞愧,硬着头皮回奏道:“不曾。”
皇上沉思片刻,说:“大好青春,正好为国效力。岂可独善其身,而不忧心天下?”
宝玉回奏道:“草民愚钝,愧对圣上厚望。”
皇帝连连摆手说:“年轻人,只要肯习学,肯上进,一定行的。你是贾妃唯一的胞弟,你若出人头地,贾妃定会欣慰开怀。”
宝玉本不欲为官,如此,也只好谢恩了。
随后,皇帝又特别将太子唤来,说:“你们年岁相当,正好可以多多交往,所谓青春作伴好读书嘛,哈哈哈。”
太子水邵文长相亦是十分英挺,只是精神有些委顿,目光也阴沉沉地有些瘆人。
他先是沉默不语,然后忽然嘴角扬起一丝邪气的笑意,说:“好啊。”还轻佻地对贾宝玉眨眨眼。
宝玉直觉此人不好相与,便陪着笑说了几句退下了。
宝玉没注意到有一道阴冷的目光冷冷地来回扫视他和他身旁的两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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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北静王带着一个少年过来了。
约莫9-10岁的年纪,虽不如水隽姿容绝艳,却也是一等一的英俊少年。最难得的是,他仿佛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沉稳和霸气,虽然只是默不作声地站在北静王身后,却有种让人不容忽视的强大气场。
“这是忠勇王世子水博。不是我当叔叔的自夸,博儿自幼博闻强记,好读文章,他的学问,连圣上都夸奖不已呢。”北静王很骄傲地将水博介绍给众人,又将贾宝玉等人一一介绍给水博。
当介绍贾湘时,水博微微一笑,说:“这就是那位驯服我的爪黄飞电的小公子?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
当诸少年策马扬鞭,奔驰于绿草萋萋的马场,水博夹紧“爪黄飞电”的马腹,追上了贾湘,与他并辔而行。水博忽然笑道:“这马,从来不肯让别人骑呢,有一次还差点整出人命来。”
贾湘默然。难道我的悟性真的这么好?不过我刚刚开始学开车时教练也说自己手脚协调能力特别好,还一口断言他是舞蹈的高手。
水博又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你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倒好像早就认识了似的。”
贾湘有些吃惊,难道你是有三颗痣的人?
此次随驾围猎,贾母生怕贾兰贾湘两个年少气盛,事前千叮嘱万叮嘱,说一定要谨言慎行,不可出风头招人嫉恨,或冒出蠢话招人轻视如何如何。贾湘谨记贾母教诲,不肯多说一句话,也不肯多行一步路。所以,面对水博的主动示好,他只是低头说“不敢当”。
水博没有得到自己预想中的回应,不禁意外。他虽然沉稳,骨子里却颇有些傲气,像这样主动示好却被拒绝,还是一个未满四岁的孩子,心里很是懊恼,便撇下贾湘自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