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桐嫣然一笑,半嗔道:“楚爷真坏心,紫桐要是有个姐姐,紫桐怕早晚被楚爷抛了去。”
楚爷一笑,心下释然。世上不可能有如此凑巧的事。回头望向门口一位侍卫摸样的人,那人立刻将一个锦盒捧了进来。
“这是我送给你的寿礼,请笑纳。”
捧盒的人打开锦盒,屈膝,双手高高举过头顶捧向紫桐。
这是一只小巧玲珑比猫还小的袖狗,睁着一双亮而柔媚的小眼睛怯怯的环视四周。
“好可爱的小东西啊!”紫桐娇嗔嗔的嚷道,小心翼翼的捧起袖狗在自己的粉脸上蹭了蹭,再次向楚爷施礼,满脸喜悦道,“谢谢楚爷。”
楚爷含笑无言。
紫桐童心大发,将袖狗抱在胸前,踩着特有的富有弹性的脚步隐出房间,楚爷迈开温文尔雅的步子跟了出去。
步出长廊,迎面一座高耸崔巍的榭台,周围绿树柳荫,从榭上观望,前后院的景致一目了然。
紫桐将袖狗放在地上,半蹲着逗它玩。楚爷闲庭信步,驻足四处观望,前院,花园,走廊,还有来回奔忙的下人,这些庸俗的地方丝毫勾不起他的兴致。那后院更是邋遢,挂满了花花绿绿的衣服,成荫的槐树下,懒懒的斜靠着一个脏兮兮蓬头垢面的女人,那女人的脸丑陋到了极致,傻呆呆的望着他。
是个疯女人,他微微皱眉。
庭院深深深几许1
这时,那个侍卫摸样的人奔跑过来,鞠躬后在他耳边小声言语,他的脸色大变,只是向一侧的紫桐示意一下,便急匆匆的走了。
紫桐抱起袖狗,望了望后院,疯女人已不见了。她锁了眉,满脸疑惑的向房间走去。
刚走至门口,一名护丁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上来:“不好了,紫桐姑娘,那个疯女人跑进楼里来了!”
紫桐大惊,随即扔了手中的袖狗,急惶惶向楼下跑去。那被扔的袖狗细声惨叫,在地上打了个滚,睁着圆亮的小眼睛不知所措的望着跑出来的小菊。
厅堂里,通往前院侧门处,两个身强力壮的护丁在推搡着疯女人。那疯女人力气惊人的大,已脱了身,两个男人都架不住,只能追逐着在厅内转圈。
众人有笑的,有拍掌击桌叫好的,都围在一边看热闹。厅堂内顿时乱糟糟闹成一片。
鸨母从后堂慌慌张张地跑出来,一看这场面便气得浑身乱颤:“小李子,小显子,你们这群笨猪,怎么让她跑进来的?”又有两个护丁冲过来,鸨母恼怒的骂道:“把她捆起来,弄走!”
四个护丁分别扯住疯女人的胳膊往外拖,疯女人挣扎着扭头咬向左边的小李子。
“妈的,松口!”小李子被咬着了手腕,疼得大叫,一手使劲捏着疯女人的下巴,迫使她松了嘴。小李子回手便给疯女人一巴掌,飞起一脚正要往她的胸口踢去,只听得紫桐一声娇叱,急忙将腿伸了回去。
“把她弄走!”紫桐浑身哆嗦着,声音变得歇斯底里。
几个护丁扯着疯女人往后院拖,疯女人愤怒的叫喊着,也不知道在叫着什么,许久,那叫声还隐隐在厅堂里回荡。
青琐半夜睁开惺忪的眼。青白色的月光从高高的窗口倾斜进来,照得屋里忽明忽暗。耳畔是胖婆起伏有致的呼噜声合着吱吱的磨牙声。屋里漾漫着汗味,酸霉味,脚臭味以及各种分辨不出来源的杂异味,这一切熟悉极了,从她记忆那天起,这些味道就夜夜陪伴着她。
刚才她又做梦了,还是那个清澈的水池,好象刚刚下了一场雨,天空明净得不带一丝云彩。天空下,水池边,还有一棵海棠树,她甚至还看到了树上结着的鲜艳细小的海棠果。她咽了口水,禁不住上前去摘,胖婆白晃晃粗壮的大腿正压到她的身上,青琐睁开了眼睛。
青琐不停的耸动着自己的身子,经过一番努力才使自己从那条肥腿下逃离出来。她光着脚下了地,蹑手蹑脚地踩在一张凳子上,拨开门闩溜了出去。
明亮的月光静静地泻在院里,落在院中那棵粗大的槐树上,投下一大蓬阴影。院里阴森深沉,疯女人那怪异的笑声隐隐传来。青琐奇怪自己听到她的怪笑竟然一点都不感到害怕。
疯女人就关在柴房里,此时正从木栅栏间伸出两条赤裸的手臂,摇撼着两扇栅栏门,阴阳怪气地笑着。
青琐轻轻地走到柴房门前。疯女人的每一次摇撼就让她的身心颤抖一下,并且真实的感受到那种钻心的疼痛。
疯女人抬着脸向门外张望,看见了赤着脚走过来的青琐。渐渐的,她的目光变得朦胧而又迷惘,身子顺着木门缓缓下滑,将脸紧贴着木门间的缝隙,眼光痴迷的望着青琐。
她是娘吗?青琐这样想着的时候,心里便有一股热流在涌动。泪水顷刻溢满了眼眶,嘴唇哆嗦着,颤动着双肩贴着门跪下去。她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疯女人脸上累累疤痕,喃喃低语:“可怜的娘…”
疯女人一动不动,脸上的神情出奇地平静。
青琐伤心地呜咽着,轻轻地缩回了小手,她害怕自己碰疼了那伤痕累累的面孔。她一直猜测着自己的娘一定跟自己一样过着受苦受难的日子,当她一见到疯女人时,便下意识地觉得她就是自己一直在寻觅的可怜的娘。
疯女人迟疑地伸出一根手指,触了触青琐纤长而细密的睫毛,青琐的眼眸不禁眨了眨。
“这是他的…”疯女人呢喃着,手指又滑向青琐小巧秀挺的鼻子,“这是他的…”她的手指移向青琐微微翘动的小嘴,“这也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