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真躲不过去?
她根本不想嫁盛家那个三公子,但她心里明白,即便外祖母再宠她,婚姻大事上绝不会容她自个拿主意。
秦宝姝越想越心凉,倒是应了此时冬日寒冷萧瑟的景象。
衣袂在风里簌簌,她忽然想起一处温暖能容她逗留的地方,眼里亮的那抹光却又很快消逝。
今时不同往日了,她在不久前就下定决心不再和他私下来往。她一介失怙的商户女,即便有着不愁下半辈子的财富,人家现在的身份地位确实不该是她高攀的。
更何况,她原本想要的就是招婿。
秦宝姝想得眉头皱成一团,脚尖点在地上划啊划,划出了她藏在内心杂乱无章的踌躇,今日新穿的绣花鞋面顿时变得灰蒙蒙。
一阵冷风扫过,扫得她一个哆嗦,连着打了三个阿嚏。
她抱着胳膊,袖子上精致的绣花仿佛落了霜,她手心摸到了一片冰凉。
躲得过初一,躲不了十五,只要她在冯家一日,那盛三公子恐怕就躲不过。她还是到外祖母跟前去吧,起码不用挨冻。
秦宝姝长长叹一声,垂着脑袋,鬓边的金步摇也跟着催头丧气耷拉在脸侧。
她认命地转身折返,哪知有人无声无息站在她身后,离得还如此的近,让她一头就撞了上去。
秦宝姝惊魂未定地抬头,入眼是不久前见过的那抹雪青色。
“你不是去外祖母那里了?”她忙乱地往后退几步,远离那包裹着自己的淡淡雪松香味。
方瑀珩脸上还是那种看似温和的微笑,眼眸微微垂着,倒映着少女慌乱的身影。
“无意‘偷听’了姑娘家说话,总该要为你们的脸面多考虑。”
他语气稀松平常,秦宝姝却耳根发热。
原来方瑀珩所谓去给外祖母请安是假,只是找个借口离开,不过这话怎么听都阴阳怪气。
秦宝姝抬着眼皮,幽幽看他一眼,哦了声:“您请便。”
那会儿为她脸皮考虑,这会就用不考虑了?还杵这故意笑话她吗?
秦宝姝抬脚折返。
天真的太冷了,她不想再挨冻了。
刚走出两步,方瑀珩的声音又从她身后传来:“放榜后,我在书铺寄卖的笔墨都被抢空,先前欠你的银子,已经攒够了,劳烦表妹多走几步,随我回院子去取?”
秦宝姝再度停下步伐。
去方瑀珩院子,不但能躲相亲,还有暖和的炭盆。这是她刚才动过的念头。
她开始犹豫摇摆起来。
方瑀珩已经迈开步子,往自己住的小院走去,视线扫过被风刮得乱扬的袍摆,淡声道:“哦,是我失言了。毕竟表妹和我不熟,我还是叫小厮暗中给表妹送去吧。”
秦宝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