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周子安从门框后走出来,脸上有些为难,支支吾吾道,“江哥,你和筠爷闹矛盾了?”
江寻昼眉梢一跳,双手抱胸,面上不显,心里意外:“为什么这么问?”
啥也不知道的陈知在游廊下寻了个有月光照进来的地方就地坐着,他会默默听着,自己消化,不会出声打扰。
想着怎么开个话头,周子安也跟着坐到他旁边,接着热情地拍拍身旁的空地:“江哥你也过来坐,坐着聊舒服。”
江寻昼:“……”
果然懒是会传染的,大家能坐着就不站着。思及,不免想到许秋筠,不过对方是不会直接坐地上的,除非他没穿好看花哨的衣服。
不过他有他的坚持,从厨房里挪出三张小矮凳,坐了下来,也示意他们坐椅子上。
想不到这个坐地堂、晒月光的队伍会逐渐壮大,自己有天也加入了进去。
晒月光这个项目从陈知来店里第二天就有了,作为常年生长在湿润阴暗的大环境里的菌类,白灵芝陈知自化形后找到了一个简易的生长方式,那就是晒月光。
月光对于陈知来说,是上好的补品,它所含有的灵力和精华只要稍加运转内力,就会被陈知尽数吸收到体内,便于他快速生长。
对于人形来说,最直观的效果就是快速长大。
修炼有很多种,周子安是通过吐纳练术,到外边历练来增强妖力,偶尔许秋筠也会给他投喂一些大补灵物。
陈知则通过有意识吸收天地日月精华,前者修炼得快,后者则慢。
提升妖力的办法很多,因妖而异,结合自身。
陈知生长速度较慢,不过要是细看,会发现他比刚来古董店那时的身量高了不少。
得知这个发现后,周子安会跟着凑热闹,晒晒这增高效果堪比钙片牛奶加跳绳的月光。
今天晒月光的队伍壮大到有史以来人数最高的三人,wifi信号似的排排坐,坐在中间的周子安抻着头往后厅看了眼,发现没人,松了口气,复而回答刚才的问题:“看出来了啊,你俩气氛怪怪的。”
江寻昼觑他片刻,有些意外。
周子安倒没有真的如表面那般没心没肺,但得分情况,他对外界感知的确不敏锐,少了点戒心。可对身边人的情绪氛围却很敏感,轻易察觉到他和许秋筠之间的变化。
他开始回想这几天和许秋筠的交流和互动,并没有发现和往常不一样的地方。
正常情绪,正常说话,不知道是哪里让周子安起疑了。
不用周子安说,他这个当事人自然感觉得到,表面看上去许秋筠对他的态度一如往常,有时还会叫他出去吃饭,不介意单独相处。
可在某些方面能察觉到他多了许多考量和顾忌,多了些犹豫,尽管面上还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
他对许秋筠也回以往常的态度,就如桃花树下的那场坦白从没发生。
可有些东西就是变了,如发酵般生出了很多不可言喻的情感,说暧昧不太算,说介怀不至于。
若明若暗,含糊不清。
他没问周子安是怎么发现的,转而说道:“为什么来问我?”
按理说许秋筠和他认识的时间远远长于江寻昼,关系也更好,理应去找前者问才有可能得到答案。
周子安嗐一声,语气无奈,一脸通透:“问他他更不可能告诉我,江哥你和他经常走一起还不了解他?什么事儿自己都藏着。”
“真要去问他,他绝对敷衍我,或者拿别的事转移话题,我看得透透的。”
江寻昼把手架到支起的膝盖上。
不得不说周子安说的是对的,许秋筠不是个会分享情绪的人,深埋于心的情绪被隔在了单向玻璃后,他看得清别人,别人却看不到他。
不是所谓伤人的冷漠和戒备,是习惯了孤身一人,不宣之于口,经年累月成的习惯。
不喜欢吐露情绪,不乐意和人掏心窝子,和所有人维持在一条恒定的线上,不超出一丝一毫。
他平和面对所有人,会在不同的情境下给出合适的情绪,给人一种“知心人”的误解,在那之下是不易显露的淡漠和疏离。正是这份淡漠和疏离,让你觉得他与谁都亲近,却又不亲近。
人活久了心确实会冷硬些,不断流逝的岁月将他打磨、冲刷,深藏静处的心只给极少数人。
江寻昼十分直白地问:“那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告诉你。”
“我也没觉得你会和我说,我不过问别人私事。”
周子安翘起嘴角笑了声,身子往后靠住木椅,“说这些话只是想你们有事就解决,有话就直说,别拖着,不然间隙越闹越大,我可不想你们以后形同陌路,一个屋檐下却成了陌生人。”
又囔囔道:“之前还看你们成天走一块。”
这番话带着真诚,看得通透,发自内心,倒是让人意外。
江寻昼问他原因。
周子安转头看着他,就在江寻昼以为他要说出“筠爷做事有他的道理你理解一下”之类维护的话语,甚至是于“我不见得你们这么闹别扭”这种带有主观色彩的原因时,周子安开了口:
“因为店里从来没这么热闹过。”
后又低下头看地砖,问了个不相干的话,“你知道我和他是怎么认识的吗?”
周子安不需要他的回应,自顾自说起来:“我本体呢是个用来做饭的匕,先前是御膳房的器皿,可后来用旧后,厨师就把我扔了,被一户穷苦人家捡到。”
“直到后来那户人家赚了点钱换了新厨具,就把我放到一边积灰去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有了灵识,刚开始感受周围世界时,筠爷就到这家人里做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