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不忍睹啊,怜之,”萧楚笑他,“这鹿得是疼死的。”
裴钰也自知技不如人,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这把鸟铳,说道:“总觉得会有几分犹豫。”
“这是动了恻隐之心。”
萧楚上前来托住了裴钰的手,凑在他耳边低语。
“怜之,这世间没有什么生死是值得可惜的,你的枪口对准了它,它就要用尽全力跑,若能逃出生天,那只能怪它命好。”
裴钰淡淡道:“想不到你还信命。”
萧楚抵着裴钰的手背,将那把鸟铳抬高,枪眼分毫不偏地对准了另一只鹿的肉躯。
“我反而最信命由天定,这天命落到你手上,我手上,都是在给我们机会——”
“置死地,而后生。”
夜枭
裴钰和萧楚二人回到天子行营时,正临上开宴前夕,萧楚不负众望带了一大批猎物回来,带着裴钰威风凛凛地就踏了行营。
他掀了袍子半跪在地,高声道:“臣恭请圣上安。”
裴钰跟在后边行礼,李元泽笑意盈盈地免了他们的礼,二人就各自归了各自的位。
方才他们一前一后进来都被裴广看在眼里,他今日无端被打本就烦闷,如今更是气得吹须瞪眼,稍用力一拍桌,怒道:“裴怜之,我今日不是同你说了,不要同这等盲流厮混!”
裴钰掀袍子坐下,平和地提醒道:“爹,今日是萧承礼救下的您。”
裴广立刻被噎得说不出话,对着裴钰“他”了半天,随后目光扫向萧楚,只见他正冲自己笑嘻嘻地招手,做了个“岳父好”的口型。
简直嚣张跋扈!
裴广怒瞪了他半天,无奈人在御前,最后也只能甩了袖子冷哼一声,不去看萧楚了。
裴钰也瞧见了萧楚方才的动作,嘴角稍稍勾起,抿下了一口酒,将手中折叠的笺纸悄无声息地收进了襟口。
陈喜犯的事被一汪水盖过去了,除了在场的几人外无人知晓,他毕竟是司礼监的人,天子还是力保着,但要让萧仇的火气平复下去,单单靠抽一顿显然不行。
萧仇坐在萧楚边上,面色沉郁着,没主动和他搭话。
倒是萧楚看着心情颇好,提了筷子就拣菜,一边说道:“阿姐,秋猎不想着露一手?我还准备和您比比呢。”
萧仇碾转着酒杯,冷声道:“别忘了你自己的承诺。”
萧楚笑道:“没忘,没忘。”
他这句话刚落,李元泽的目光就扫向了姐弟二人,随后朝萧仇寒暄了句:“承英啊,多留了你几日,不耽误边境的战事吧?”
萧仇抱拳道:“回陛下,雁州半月前刚与北狄休战,雁军这几日还在演兵,已经打点好了。”
“那就好那就好,”李元泽笑了起来,又冲萧楚说,“瞧瞧你姐,稳重者才能成大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