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债了。”
心知赵云程盖这处院子花了不少钱,李乔琛妥协了一步:“这些本钱我提前支给你。”
“那也不行,制墨是个熬人的活儿,桉哥儿离不开其哥儿,就算我不去镇上做工,陪他在家制墨,也制不出太多的墨条。”
赵云程一而再再而三的推拒,让李乔琛逐渐不耐烦起来,他蹙眉道:“那便雇人来做。”
“我没钱。”
平日里一贯文雅的李乔琛,一把将手中的扇子扣到桌上,他别了赵云程一眼,再开口时带着几分愠气:“你只会说这三个字吗?”
“我是真没钱。”赵云程神色略带着无辜。
李乔琛阖眸,长吁了一口气,他压下心中的气焰,再次做出了让步:“我可以先预付你一百两,但后年,我一定要看到你们制墨的进展。”
“你若这么说,那倒是可以。”钱一到位,赵云程再拒就有些不识好歹了。
李乔琛瞪了赵云程片刻,拿起桌上的扇子就走,行到门前,他不解气的转过身来,朝赵云程道了一句:“赵云程,我一个人走南闯北这么些年,没想到居然栽在你这个泥腿子手里了!”
言罢,李乔琛重哼了一声,快步走出了院子。
厢房的动静太大,徐言其安顿好赵时桉,将孩子抱给李桂棠看顾着,再跨出门坎儿时发现李乔琛已经出了院子。
见赵云程从厢房中走出,徐言其赶忙过去询问了一番。
“谁知道他发什么脾气,我又没惹他。”赵云程只道了这么一句,而后绕过徐言其,去了李桂棠屋里去瞧自家的小哥儿。
村道儿上,尽是秋风刮下的残叶,李乔琛本就有气,连带着看什么都不顺眼。
快进家门时,何怀宇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跟在李乔琛身后一个劲儿的唠叨着。
“你又来干嘛?”李乔琛没好气的甩脸子道。
何怀宇一愣,之前他们不是相处的挺好吗,怎么今儿李乔琛突然又这般了?
“琛哥儿,是谁惹你了?”何怀宇拉住他的手腕,问道。
李乔琛倒想看看何怀宇会怎么维护他的,便向他吐出了一个名字。
“他?”何怀宇略感为难的抿了抿唇,“他当过募兵,我打不过他啊。”
李乔琛被他逗笑,推开他进了院门:“谁让你去和他打架了!”
见李乔琛乐了,何怀宇这才安下心,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如今夜里凉了,被子换成了厚实的,丁素梅在时,就特意给赵时桉缝好了小棉被,用的料子都是好的,睡在里面是既暖和又舒服。
李乔琛应承下的一百两,隔日就被家丁送了过来,至于他为何不自已过来,大抵是不想再看到赵云程。
手里有了银钱,赵云程今年备了三车木炭,一车拉到了后山上,准备冬日里集烟的时候用。
“若是咱要雇人来集烟的话,我想让季哥儿来做这项营生,他和他汉子穷苦,也没个正经的事儿做,比我们当初还难呢。”徐言其抱着赵时桉哄睡,和赵云程提起了雇人集烟的事儿。
“成,明日去和钱老么打声招呼,让他给季哥儿递个话儿,只是他汉子在洞溪村,离村里有段路程,多少有些不方便。”赵云程铺着被子,应声道。
“咱尽了这份心就好,至于愿不愿意的,他们自已拿主意。”瞧着赵时桉阖上了眸子,徐言其放低了说话声,“把哑哥儿也雇上,初阳大了,带着也不碍事。”
一切都在筹措着,赵云程去了一趟田家,商量订清油的事儿,因着赵云程要的多,田见山又便宜了些,按一坛二钱银子的价儿给他。
钱老么向季哥儿递了话儿,今日季哥儿回了村里,和钱良商量这件事儿。
“其哥儿说一日给我五十文,这一个月下来,就是一两五钱的进项,我和王胜商量过了,打算把洞溪村的宅基和田地卖了,在村里暂时先住我之前的那间屋子,有个落脚地就成,等往后攒下银钱,划些宅基盖处房子。”
季哥儿的打算听着是好,但钱良身为他爹不得不为他筹谋:“其哥儿这项营生也不知长不长久,你们将地一卖,明年的丁税定然会高出许多,不如将家里的田先过给你们两亩,你们也能省些税钱。”
顾如萱颔首,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季哥儿如今是兄弟几个中,日子过的最清贫的,她和钱良如何能不帮衬着他们些。
“爹,娘……”季哥儿红着眼眶握着两人的手,“是我不孝,还劳您二老为我操心。”
“岳父岳母,我一定会努力干活,养活季哥儿。”王胜连连承诺着。
季哥儿索性就留在了玉河村,王胜还需要打点些事情,便先回了洞溪村。
天儿一日比一日冷,镇上的活儿已然不多了,赵云程着手准备集烟,去年只买了四十只碗,显然有些不够使,他便又采买了四十只。
若是过程顺利,等到后年五月份以后,他们就能月月出六十根墨条。
霸道的桉哥儿
季哥儿和哑哥儿头一次抓烟,赵云程怕他们上不了手,让徐言其去后山指导了一番,他一个汉子不好与小哥儿独处,就接过了照顾赵时桉的活儿。
集烟不是什么需要技术的活计,徐言其简单带了两日,两人便熟悉了下来,只是哑哥儿不能说话,季哥儿总觉得时辰难熬。
赵时桉已经能自已靠坐一会儿,只是还略微有些坐不稳,片刻之后就会歪着身子倒下。
与之前相比,现在的赵时桉似乎更害怕生人,何倩久不过来,那日来串门时,不过想要伸手抱抱他,却见他一个劲儿的埋头,直往徐言其的怀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