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学文白眼一翻,直愣愣朝宋锦绣倒下来,宋锦绣伸手一推,他便侧着倒在了地上。
而另一边,密切盯着念奴娇这边动静的暗卫已经将陆昭云走后,裴学文进入宋锦绣房间的事情禀告给了陆昭云。
陆昭云刚回到府上,连身上的夜行衣都来不及换,闻言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凌厉的眉毛沉沉压下,最后扯着嘴角冷笑了一声。
呵,出尔反尔的女人。
气死小人
陆昭云的马车停在念奴娇后门的时候,先见到的不是宋锦绣,而是盛装打扮的朱倚红。
她一看见陆昭云掀开车帘,脸上突然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脚下一动,看似好像要缩回后门,但又见陆昭云已经看过来,便只能上前客客气气的行礼。
陆昭云步下马车,将朱倚红的各种小动作小表情都看在眼里,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算是回礼。
眼见他略过自己便要往门内走,朱倚红赶紧伸手拦住陆昭云。
“世子爷可是要去找锦绣娘子?”
陆昭云今日约了宋锦绣同逛庙会的事情,想来不知是念奴娇上下都知晓,就是整个盛京,也传得差不多了吧。
今日庙会的人必然很多,陆昭云便刻意早些来接人,省得到时候庙前连停马车的地方也抢不到。
“怎么?你有意见?”陆昭云背着手,闻到朱倚红身上浓重的脂粉味道,不由退开一步,挑眉问道。
朱倚红赶紧赔笑:“奴哪敢吶……”
话虽这么说,她拦着陆昭云的手却不曾放下,脸上显出十二分的为难来。
今日跟在陆昭云身边的是子澄,他见状,赶紧从陆昭云身后上前几步来,二话不说,将挡道的朱倚红扒拉开。
“不是奴要拦路,实在是锦绣娘子现在不方便!”朱倚红被推到一边,似乎是见自己拦不住陆昭云,便只能将实情告知一般。
此言一出,陆昭云刚迈开的腿便又收了回来:“怎么?我昨日不是包下她并嘱咐她好生休息了吗?”
朱倚红眼中嫉妒之色划过,欠了欠身,惶恐道:“奴……奴不敢说……”
陆昭云不禁皱眉,不耐烦道:“有什么不敢的,快说!”
朱倚红听出陆昭云语气不愉,心下不禁自得起来:“锦绣娘子房中还有客……”
“哦?”陆昭云对此心知肚明,却仍旧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朱倚红刚想说宋锦绣不是故意的,请世子爷千万不要迁怒于她之类的云云。
陆昭云已经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看来刘妈妈还是欺负她了,绣绣果真身如浮萍,我该早些将她接出这里的!”
他这是在为后面的事情做铺垫。
朱倚红想过陆昭云会拂袖而去,会怒不可遏,却绝对不会料到陆昭云听到这个消息,竟会更加怜惜宋锦绣,便一时间跟吃了苍蝇似的愣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陆昭云满脸关切地走进了念奴娇。
跟在身后的子澄低着头,咬着嘴唇,快步跟上,免得自己当着朱倚红的面笑出声来。
如果后面陆昭云真的将宋锦绣赎出念奴娇,朱倚红该日日跺脚悔恨今日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陆昭云走上二楼时,刚巧碰见裴学文和宋锦绣在房门口“依依惜别”。
不远处有几个姑娘以扇半掩面,眼神却直愣愣地往这边瞧。
谁都能看得出来,这里将会发生一出好戏。
裴学文一转头便见陆昭云向这边走来,赶紧松开宋锦绣的袖子,颇有些心虚地走开了。
宋锦绣原本已经准备好要迎接一场狂风暴雨了,却见陆昭云走到她面前,笑着将她一缕碎发拢到耳后,温柔道:“快去打扮打扮,换身衣服,今日我们要去逛庙会的,你忘了吗?”
说着他便将宋锦绣推回了屋内,还贴心地带上了门:“我在门外等你!”
这一出,倒是活生生给宋锦绣表演了一个视而不见。
宋锦绣在心里默默比了个大拇指,转到屏风后乖乖换衣服了。
陆昭云大概也不想一整天看着自己穿着被裴学文碰到过的衣服在他面前晃悠。
等宋锦绣收拾完毕打开门,陆昭云便先一步,亲昵地揽过宋锦绣的手臂,两人紧紧挨着下了楼梯。
不远处原本想要看热闹的姑娘们个个目瞪口呆。
陆昭云陆世子的心胸,真非常人所能及,看这窝囊劲儿,就是哪天他娶的娘子将他绿了,他说不定还能笑嘻嘻地夸他娘子一句,娘子真棒!
不消说,不久,这又将成为酒肆茶楼里的又一桩热门谈资。
朱倚红目送二人有说有笑地上了马车,果真气得直跺脚,走回房间将房门摔的震天响。
刘妈妈穿着紫红的丝绸里衣,躺在床上睡得正香,被这一声震得整个人都是一跳,不禁破口大骂:“一天天的,要死啊!”
子澄待二人在马车上坐定,一扬手中的马鞭,三驾的马车便骨碌碌向前驶去。
马车内,陆昭云面朝前坐着,背靠着车壁,闭目不再说话,宋锦绣在马车侧边坐着,自觉地与他拉开距离,也不多话,就静静地坐着。
其实陆昭云不问也知道,若是他开口,宋锦绣定会拿刘妈妈作挡箭牌。
他其实打心眼里还是希望宋锦绣能主动开口解释的,但等了一会儿,却见宋锦绣只是静静坐着,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便又笑自己怕是痴呆了,一个青楼烟花,本就是千人枕万人骑,水性杨花,有什么好值得期待的。
如此,两人一路沉默着到了静宁寺。
陆昭云装模作样在各个殿里进香拜了拜,然后便借口身体疲乏,找迎客僧带他去斋房补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