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云。”薛宾昆脸轻轻贴着她的,好冰凉,摩娑半晌,他深深凝视她的眉眼容貌,然后给一旁恨不得扯开他的任护成,神情漠然。
匆匆接过手后,任护成立即将她抱到慕忆蓉面前,“快救她。”
“拜托人还这么凶啊?”慕忆蓉嘀嘀咕咕的不干,但还是伸手抱过她。
“信不信我替二哥修理你。”
“好嘛、好嘛。”可是她光说不练,任护成气得真想劈了她,还是任守成扳张脸怒斥,她才乖乖的扶起杨惜弱,一步步困难的拖行。
“到哪里,我跑不快。”任护成看不下去了,救人如救火,她还这么慢吞吞的。
“你懂什么啦,瞧不起我抱得动她吗?那你自己救啊。”
“你……”
“忆蓉!闹够了没有。”任守成一边要观察薛宾昆和大哥那里的惰势,一边要顾及不让护成一急之下误伤这丫头,偏这两人像玩上瘾了。忆蓉拗起来也挺使人头疼的,她现在就是一副“我爱救不教”的样子。
“护成,你让她去别插手,她一闹脾气撒手不管就糟糕了。”
惜弱虽不是有什么致命大碍,不差这一时,不过依护成的性子哪管得了这么多,而且有毒拖着,对身体总是不好。任护成低声咒骂,什么三字经都出来了。
“惜弱要有三长两短,少了根寒毛,小心我追杀你到天水去。”他撂下威胁,没回头的走回围困薛宾昆的中心,一肚子恼,全都怪这个天杀的。
“还神气咧。”慕忆蓉朝他背后做鬼脸,“师兄……”
“你自己说出的话自己想力法做到。”任守成也不理她,转身加入战场。
“喂!师兄……”人家只是争口气嘛,才胡说八道,她怎么真的扛得动惜弱?啊……不管啦,全部没人理她。慕忆蓉撇撇嘴,眼眶含着眼泪慢慢吃力的一小步、一小步抱着杨惜弱往前走,“哇——好重哦……”
任庄绣阁的一场大火,薛宾昆是置之死地而后生,逃出火海。当时他唯一浮上的念头就是带着杨惜弱,即使这一辈子无法再报仇都无所谓了。
“失心汤”是他希望杨惜弱忘却过去,重新与他开始的手段,但因她体质孱弱,无法接收持续的药性,他只好断断续续喂食,棋差一着,一时疏忽却让杨惜弱凭着模糊的印象和任护成碰上了。他真没想到……
“你仍执迷不悟?”任保成再给他机会,“你父亲的不幸全是咎由自取,若说任庄有任何错,也只是未尽详查和妥善照顾你母亲。你为此不惜牺牲无辜来报复我,难道不曾受到良心的苛责?”
薛宾昆狂声大笑,“未尽详查?一句话就推托得一干二净,我还是老话,死无对证了,任凭你们怎么污蔑都没人能辩白。现在再说这个能换回我母亲的命来吗?”
任颖之从旁说道:“庄主,你再劝也没用,他根本已经无药可救。”
从那么小的年纪就已经懂得取人性命报复,其心态太偏激了,而且他的误会日久天长、根深蒂固,整个性格遭受扭曲,平常虽然无害,但谁又知道什么时候可能一点无心之过便引他怀恨在心招来杀身之祸?
著名的薛大夫任谁也看不出他仁心仁术底下有这凶残的一面,世人的评价虽然净是好的一面,但任颖之相信,没人愿意被他怀恨,太骇人了。
“薛宾昆,那惜弱呢?惜弱总是无辜的,你为什么要拖她下水?”叫嚣的是任护成。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薛宾昆也驳斥道:“我爱惜她,如果不是你们,今天她会安然无恙和我过着忧游自在的幸福生活。”
“用强迫、卑鄙的手段!你在乎过她的意愿吗?小人。”
“她会愿意的,只要没有你作梗,时日一久,我会让她接受的。”
鲁鹤蔡实在听不下去了,惜弱那小姑娘这么善良脆弱,他还真忍心啊,想要就抢,这岂不是天下大乱。“是啊,再灌她药就好了。这是人说的话吗?”
“说得好!”任护成拍拍他肩膀赞道,转而顺口大骂薛宾昆,“禽兽。”妄想打惜弱的主意,任护成不屑的想。
众人发指,薛宾昆冷笑,现今是带不走他的纤云了,那还有什么可说的。他倏然出招,朝任保成攻去。
“小心,庄主。”
行路之人慌乱闪避,摊贩货物散乱一地,官兵一路追拿要犯。
“有没有看见满身血的人躲到哪儿去了?”
“没有?再继续搜。”
雁虹搭上他肩,薛宾昆无力的看是何人,“是你?”在这最后一刻,陪伴他的竟然是她。
“我们先离开这再说,到处都是官兵。”他重伤,几乎全部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她吐口气,费力的往事先布置好的小巷而去,慢慢朝僻静荒野走。
“这里就够,我不想死在他们手上。”就算自己了结,他都不愿死在任家手中。
“你撑下去,会有办法的,活着就是希望……”她不再分心说话,专注的一步又一步。
血流如注,他身上不知中了多少掌伤、剑伤,入息少,出息多。他终于不支颓倒,单凭她一人之力是很难再将他扶起的。
“你一个人走吧,我不行。”
“走吧,就算是陪我走,好不好?”雁虹早已泪如雨下,撕下一条条布衫,她一处处的包扎他数不清的伤口,白巾很快的染红了。
天空也被夕阳演染成火红,晚霞是美的,却让人有曲终人散的凄清。
“你这是……何苦呢?你丈夫回来了,只要你不说,你们仍然可……以是对幸福的夫妻。”至于他,筋脉俱断,血流不止,即使华陀再世,只怕也无法救没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