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是她动的手脚,却忽略最重要一点。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尚家因她正是水涨船高的时候。杜元修却背弃结妻子,旁人眼中他为美色昏了头,连最基本的审时度势都忘了。
哪里还敢重用结交?
“另外,既然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接过来福手中的伞,尚芙蕖拾阶而下,不再去看对方那比雪还要苍白的脸色,“往后,还是请杜公子唤她尚姑娘吧。”
分明是轻烟一样的话音,却如重锤砸落,似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碎成了粉末。
杜元修呆立在原地。
寒风刺骨,心口仿佛空成一片。
…
罗太嫔的禅房在西面,长廊迂回曲折,拖向深处。过来时,乔装打扮过的屠雨正好牵了人从里走出。
尚芙蕖收了伞。
不动声色投去视线。
极少在陆扬脸上见到这样的表情。
小孩耷拉着毛茸茸的脑袋,似乎非常难过沮丧,眼尾也跟着往下落。分明进去的时候高高兴兴,这会儿却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狗。
“扬儿?”
她喊了一声。
包裹严实像个雪团的陆扬,摇摇晃晃撞上前,将脸埋进她怀里。他手上套着奶娘早间备的厚厚手衣,但这会儿摸起来却是冰冷的。
尚芙蕖询问的目光看向屠雨。
后者脸色也不太好看,冲她微微摇头,“娘娘,罗太嫔说想见您……”
“她想见的不是儿子吗?”
牵起陆扬的手,尚芙蕖语调亦多了丝冰冷。
想回宫只见陆扬没用,罗太嫔又压根没有什么感情牌可打。所以试探的手便想伸到她身上。
听出主家的隐藏怒火,屠雨不敢轻易接话。
“扬儿。”
半蹲下身,尚芙蕖去掰小孩肩膀,让他正对自己。
陆扬眼圈明显带了些红,斗篷上的系统也被蹭的松散开。
她伸手帮忙重新系好,又理了理他的头,柔声安慰,“你先和屠雨一起去马车上等嫂嫂好吗?”
“过一会儿,我们去买小糖人。”
陆扬点头,乖乖让她将自己的手递给屠雨。
“照顾好他。”
细雪纷飞,却难压胸腔中的那丝火气。尚芙蕖握伞的手微微泛白。
预料之中的最糟糕情况,还是生了。
罗太嫔想回宫,却连表面功夫都不乐意做。
枉费陆怀和太后这么多年的辛苦包装……在原地顿了片刻,她领着来福沿长廊走去。
禅房冰冷,像个雪洞。
四周也没有一件多余的摆设,处处透着近乎简陋的质朴。
正对大门的案前,供着一尊慈悲低眉的佛像。长香缭绕,点点火光尚未燃烬。
灰扑扑的帐幔透不进半点光亮,罗太嫔正躺在榻上,细眉紧锁,看起来苍白憔悴。
和太后比起来,她年纪不算大。
鬓还是乌黑的,浓密的。如一匹上好的光滑绸缎,施施然堆在枕边。相比于只能算是清秀的容貌,她有一头绝色美人才会有的秀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