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昭伯即臧氏宗主臧孙赐。臧孙赐的堂弟臧会因为诬陷别人而获罪,逃到了季氏那里寻求庇护。臧孙赐派人将他抓回来。这本来是臧家清理门户,外人管不着。季孙意如却勃然大怒,逮捕了臧氏的家老。因为这件事情,又使得季孙意如和臧孙赐结下了仇恨。
这一年鲁国为鲁襄公举行祭,仪式上要表演万舞。鲁国享有天子之礼乐,本来应该使用八佾(六十四人),到场的却只有两人。要问人都到哪里去了,回答是:季氏也在祭祀,其余的舞者都被叫到季氏家里去表演了。这真是没王法了!季氏再强盛,终归不过是个卿,按周礼只能使用四佾,用八佾可以说是大大的僭越。孔子知道这件事,说了一句很有名的话:“八佾舞于庭,是可忍,孰不可忍?”意思是,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他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是不敢的呢?当时臧孙赐也说:“这是让咱们的国君不能在先君的庙里报答先君啊!”
至此,据不完全统计,和季孙意如结怨的人有鲁昭公、叔孙婼、臧孙赐、昭伯、季公亥以及朝中的诸位大夫。季公亥在宋国说鲁国将驱逐季孙意如,绝非空穴来风。鲁国从上到下,想扳倒季孙意如的人已经可以从公宫排到曲阜的大街上了。
公若献弓于公为,且与之出射于外,而谋去季氏。公为告公果、公贲。公果、公贲使侍人僚告公。公寝,将以戈击之,乃走。公曰:“执之。”亦无命也。惧而不出,数月不见,公不怒。又使言,公执戈惧之,乃走。又使言,公曰:“非小人之所及也。”公果自言。公以告臧孙,臧孙以难。告孙,孙以可,劝。告子家懿伯,懿伯曰:“谗人以君侥幸,事若不克,君受其名,不可为也。舍民数世,以求克事,不可必也。且政在焉,其难图也。”公退之,辞曰:“臣与闻命矣,言若泄,臣不获死。”乃馆于公。
公为、公果、公贲均为鲁昭公的儿子。公为最长,理论上应该成为鲁国的下一任国君。
季公亥献了一张弓给公为,并且一起到城外去试射,趁机商量了如何除掉季氏的事。公为又告诉了自己的两个兄弟。公果、公贲都很积极,谁不想除掉季孙意如呢?于是找来鲁昭公的内侍僚,要他建议鲁昭公对季孙意如动手,试探一下鲁昭公的口风。
僚找机会向鲁昭公做了报告。当时,鲁昭公已经睡下来,听了僚的话,操起身边的寝戈(睡觉时防身的短戈)便刺过来。僚躲过这一击,转身就跑,只听到鲁昭公说:“给我抓起来。”但也就到此为止了,鲁昭公并没有下达正式的命令。僚回到自己的住处,越想越害怕,不敢出门,几个月都没去见鲁昭公。
公为兄弟估计也吓坏了。可是过了几个月,他们发现鲁昭公也没为这件事发怒,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兄弟仨一琢磨,明白父亲也是在害怕:万一僚是季孙意如派去试探的呢?或者万一隔墙有耳呢?于是又让僚去说。鲁昭公还是拿起寝戈吓他,僚就跑了。第三次派僚去说,鲁昭公才叹了一口气,说:“这不是小人能够想的事。”
有这句话就够了。公果自己跑到鲁昭公那里,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从这个时候开始,鲁国的“倒季运动”便进入了快车道。鲁昭公找臧孙赐商量,臧孙赐当然也想扳倒季孙意如,可是他认为这件事很难。鲁昭公又找昭伯,昭伯却认为可以,而且鼓励鲁昭公动手。鲁昭公还把这件事告诉了子家羁(懿伯),子家羁说:“谄媚之人拿国君行侥幸之事,如果事情不成功,国君蒙受恶名,这种事情不能干。公室数世离弃百姓,以现在的情况祈求成功,没有必胜的把握。而且政权掌握在季孙手上,恐怕是很难算计他的。”鲁昭公不爱听这种丧气话,命子家羁退下,意思是不要他参与了。子家羁却拒绝离开,说:“下臣已经听到命令了。如果泄露了机密,不得好死。”为了证明自己不会背叛鲁昭公,干脆在公宫住下。
叔孙昭子如阚,公居于长府。九月戊戌,伐季氏,杀公之于门,遂入之。平子登台而请曰:“君不察臣之罪,使有司讨臣以干戈,臣请待于沂上以察罪。”弗许。请囚于费,弗许。请以五乘亡,弗许。子家子曰:“君其许之!政自之出久矣,隐民多取食焉。为之徒者众矣,日入慝作,弗可知也。众怒不可蓄也。蓄而弗治,将。蓄,民将生心;生心,同求将合。君必悔之。”弗听。孙曰:“必杀之。”
公使孙逆孟懿子。叔孙氏之司马戾言于其众曰:“若之何?”莫对。又曰:“我家臣也,不敢知国。凡有季氏与无,于我孰利?”皆曰:“无季氏,是无叔孙氏也。”戾曰:“然则救诸。”帅徒以往,陷西北隅以入。公徒释甲,执冰而踞。遂逐之。孟氏使登西北隅,以望季氏。见叔孙氏之旌,以告。孟氏执昭伯,杀之于南门之西,遂伐公徒。子家子曰:“诸臣伪劫君者,而负罪以出,君止。意如之事君也,不敢不改。”公曰:“余不忍也。”与臧孙如墓谋,遂行。
叔孙婼前往阚地办事,鲁昭公住在长府(公室存放财货的府库)。九月十一日,讨伐季孙意如的“政变”开始了。应该说,鲁昭公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错,季孙意如完全蒙在鼓里,没做任何防备。鲁昭公亲自带兵杀到季氏府上,在大门口杀了季公之,于是进入外院。季孙意如登上内院的高台,请求道:“国君没有察明下臣的罪过,就派官吏用武力讨伐下臣,下臣请求待在沂水边上以接受调查。”鲁昭公不答应。季孙意如又请求将自己囚禁在费地。费地是季氏封邑,将季孙意如囚禁在费地,岂不是放虎归山?鲁昭公又不傻,也拒绝了。季孙意如计无可出,请求带着五乘兵车出逃国外。这个条件其实不错。五乘兵车,勉强防身而已。鲁昭公大可派一支部队押送,只待季孙意如一出境,事情便告成功。然而,鲁昭公还是不答应。子家羁劝道:“您还是答应吧!政令出自季氏已经很久了,贫困的百姓靠他家吃饭的很多,成为他家的党羽的人也很多。太阳下山之后坏人会不会冒出来,谁都说不准。众人的怒气不可任其郁积,积蓄了又不妥善处理,将会越来越盛。盛怒郁积,百姓将产生背叛之心。那样的话,有相同要求的人就会联起手来。您一定会后悔!”
子家羁看得很清楚,季氏在鲁国根深蒂固,和各大家族、普通百姓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鲁昭公突然发难,这些人还没反应过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如果在这个时候果断接受季孙意如的请罪,给他一条活路,速战速决地结束这次“政变”,这些人也就只能保持沉默了。如果再拖下去,等大伙回过神来,事情就会变得复杂。而且,季孙意如三次请求鲁昭公放自己一马,三次遭到拒绝,旁人看了会觉得鲁昭公不近人情,甚至产生义愤,原本摇摆的人很有可能坚定立场,去支持季氏。对于鲁昭公来说,那就意味着失败了。简而言之,鲁昭公成功与否,关键在于速度。但是,鲁昭公并不明白这个道理,不肯听子家羁的建议。昭伯也固执地认为,必须杀掉季孙意如,以绝后患。
双方僵持不下,“三桓”中的另外两家——孟氏和叔氏的态度也不明朗。主动权似乎还在鲁昭公手里,他命昭伯去将孟氏宗主仲孙何忌接过来。孟氏当然不会轻举妄动,一边拖延时间,一边观望叔氏的举动。至于叔氏那边,由于叔孙婼不在家,他的司马戾便成了众人的主心骨。戾将大伙召集起来,问:“现在该怎么办?”没有人敢回答。戾又说:“我,只不过是叔氏的家臣,不敢考虑国家的事。就问一句,今日之事,有季氏或无季氏,哪一种情况对我们有利?”大伙都说:“没有季氏,就没有叔孙氏了。”这句话说到点子上了,多年以来“三桓”唇齿相依,虽然内部难免有矛盾,甚至有过内斗,但是在压制公室这件事上,从来都是步调一致。如果季氏被公室消灭,接下来势必轮到叔氏和孟氏,这是用脚指头都想得出来的。戾说:“既然这样,那就去救援他们吧!”于是带着手下前往,攻陷了西北角杀进去。
鲁昭公的手下大概是吓坏了,脱掉盔甲,拿着箭壶,傻站在那里。戾没费多大力气就将他们赶走了。这时候,孟氏的人正登上自家院墙的西北角张望季氏家。看到叔孙氏的旌旗,赶紧报告。仲孙何忌才十四岁,拿主意的是他的家臣们。这些人立即逮捕了昭伯,将他拖到孟氏的南门之西杀掉,然后出兵进攻鲁昭公的手下。
危急关头,子家羁对鲁昭公说:“让我们这些臣下假装是劫持了您来讨伐季氏,现在负罪出逃,您留下。意如侍奉国君,不敢不改变态度。”鲁昭公说:“我不能忍受。”和臧孙赐跑到祖先的墓地中辞别先君,商量去处,于是逃出了鲁国。鲁昭公不能忍受的是什么?或许是不能忍受季孙意如的欺凌,或许是不能忍受大伙为他背上恶名,或许二者兼而有之吧。
己亥,公孙于齐,次于阳州。齐侯将唁公于平阴,公先至于野井。齐侯曰:“寡人之罪也。使有司待于平阴,为近故也。”书曰:“公孙于齐,次于阳州。齐侯唁公于野井。”礼也。将求于人,则先下之,礼之善物也。齐侯曰:“自莒疆以西,请致千社,以待君命。寡人将帅敝赋以从执事,唯命是听。君之忧,寡人之忧也。”公喜。子家子曰:“天禄不再,天若胙君,不过周公。以鲁足矣。失鲁,而以千社为臣,谁与之立?且齐君无信,不如早之晋。”弗从。
九月十二日,鲁昭公出逃齐国,住在阳州。齐景公将到平阴来慰问他,鲁昭公不敢怠慢,先越过平阴到达野井去等候。齐景公见到他便说:“这是寡人的罪过,让官吏们待在平阴,是想您近一点。”《春秋》记载:“国君逊位于齐国,住在阳州,齐侯在野井慰问他。”这是合于礼的。将有求于人,就要先居于人下,这是合于礼的好事。
齐景公还真是古道热肠,表示要划给鲁昭公一大片土地,而且话说得很客气:“自莒国的国境以西,请奉送千社之地,以等待君侯的命令。寡人将带领敝国的军队跟随您的手下,唯命是从。君侯的忧患,就是寡人的忧患。”春秋时期的农户,二十五家为一社,千社则为两万五千户。对于一位流亡之君来说,可以说是过于大方了。鲁昭公喜出望外,子家羁却很忧虑,说:“那就不能再享有上天的禄命了(国君受命于天,如果接受齐国的两万五千户,等于成了齐国之臣)。上天如果保佑您,赏赐也不过周公之封,有鲁国就足够了。失去鲁国而拿着千社之地当人家的臣下,谁还会帮助您复位?而且齐侯不讲信用,不如早点去晋国。”鲁昭公不听,他不明白天上不会掉馅饼的道理,完全被齐景公给他画的大饼迷住了。
臧昭伯率从者将盟,载书曰:“戮力一心,好恶同之。信罪之有无,缱绻从公,无通外内。”以公命示子家子。子家子曰:“如此,吾不可以盟。羁也不佞,不能与二三子同心,而以为皆有罪。或欲通外内,且欲去君。二三子好亡而恶定,焉可同也?陷君于难,罪孰大焉?通外内而去君,君将速入,弗通何为?而何守焉?”乃不与盟。
以臧孙赐为首,一群跟着鲁昭公流亡的人准备结盟,发誓说:“力同心,同好同恶,明辨有罪和无罪,坚决跟随国君,不要里外通气。”誓词的意思,一是要团结一致,同仇敌忾;二是要明确国内的人有罪,出来的人无罪;三是谁也不许私下与国内的人勾结,三心二意。誓词写好之后,以鲁昭公的名义拿给子家羁看。子家羁说:“如果这样写,我不可以和你们结盟。我是个无能之辈,不能与你们几位同心同德,我认为大家都有罪。我还想和国内的人沟通,而且要离开国君去奔走。你们喜欢逃亡而讨厌安定,我怎么能够和你们同好同恶?让国君陷入灾难,谁的罪更大?为了内外沟通而离开国君,国君就可以早点回国,不沟通还能怎么办?还有什么好坚守的?”于是不参与结盟。
昭子自阚归,见平子。平子稽颡,曰:“子若我何?”昭子曰:“人谁不死?子以逐君成名,子孙不忘,不亦伤乎!将若子何?”平子曰:“苟使意如得改事君,所谓生死而肉骨也。”昭子从公于齐,与公言。子家子命适公馆者执之。公与昭子言于幄内,曰:“将安众而纳公。”公徒将杀昭子,伏诸道。左师展告公,公使昭子自铸归。平子有异志。冬十月辛酉,昭子齐于其寝,使祝宗祈死,戊辰,卒。左师展将以公乘马而归,公徒执之。
叔孙婼从阚地赶回来,见到季孙意如。季孙意如向他行稽颡之礼,摆出一副悲伤的样子,说:“您要我怎么办?”叔孙婼说:“谁没有一死?您以驱逐国君而成名,子孙都忘不了这件事,不也是很可悲吗?我能要你怎么样?”季孙意如说:“假如让我能够有机会改变态度侍奉国君,那就是起死回生的大恩了。”
季孙意如有多奸诈,叔孙婼就有多厚道。听到季孙意如这么说,叔孙婼以为他真有悔意,于是跑到齐国去对鲁昭公说这件事。子家羁命令将到鲁昭公住处的人都抓起来,以免泄露机密。鲁昭公和叔孙婼在帐幕内密谈,叔孙婼说:“准备回去之后安抚众人,迎接您回国。”
对于鲁昭公来说,这当然是个最好的结局。但是对于臧孙赐等人来说,这就相当于背叛了——鲁昭公背叛了他们。试想一下,鲁昭公回去,好歹还是个国君,还能住在公宫,大不了就是回到从前的状态。跟着他流亡的那些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已经失去了一切,回去一文不值,甚至会被季孙意如囚禁、诛杀。他们才不愿意跟鲁昭公回去,也不愿意鲁昭公自己回去——没有鲁昭公,齐国也不可能给这群人这么好的待遇。他们自然而然地想到,杀掉叔孙婼,这个问题就解决了,于是埋伏在路上,准备刺杀叔孙婼。但是他们没想到的是,内部出了叛徒。有个叫作左师展的大夫,将消息透露给了鲁昭公。鲁昭公赶紧命叔孙婼改道,从铸地返回鲁国。
事实上,臧孙赐等人根本没必要操心。季孙意如才不会让鲁昭公回国,他不过是将叔孙婼耍了一通罢了。等到叔孙婼回国,他就改变了主意,当作自己什么都没说过。叔孙婼受不了这个气,但是又拿季孙意如没办法。十月四日,叔孙婼在自己的住处斋戒,命家里的祝官祈祷自己去死。十一日,叔孙婼去世。杜预以为,叔孙婼实际上就是耻于被季孙意如耍弄,自杀了。
而齐国这边,左师展打算带着鲁昭公驾一辆车回国,不带任何随从,结果被鲁昭公的手下抓住。鲁昭公的回国之路就这样被掐断了。
壬申,尹文公涉于巩,焚东訾,弗克。
王室的动乱仍在继续。十月十五日,王子朝的支持者尹文公从贡地渡过洛水,火烧东訾,未能成功。
十一月,宋元公将为公故如晋,梦大子栾即位于庙,己与平公服而相之。旦,召六卿。公曰:“寡人不佞,不能事父兄,以为二三子忧,寡人之罪也。若以群子之灵,获保首领以没,唯是所以藉干者,请无及先君。”仲几对曰:“君若以社稷之故,私降昵宴,群臣弗敢知。若夫宋国之法,死生之度,先君有命矣。群臣以死守之,弗敢失队。臣之失职,常刑不赦。臣不忍其死,君命只辱。”宋公遂行。己亥,卒于曲棘。
鲁昭公的遭遇引起了国际社会的关注。十一月,宋元公准备为鲁昭公的事前往晋国,出发之前,梦见世子栾在宗庙即位,自己和宋平公穿着朝服辅佐他。这个梦传达的意思太明显了。第二天一早,宋元公便将六卿召来,说:“寡人没有才能,不能侍奉父辈、兄辈,造成了你们几位的忧患,这是寡人的罪。如果倚仗你们几位的福气,寡人得以善终,那些用来承载骸骨的棺木,请不要比得上先君的规格。”这是自责的话,意思是自己没有管理好国家,愧对祖先,不敢使用先君的规格下葬。左师仲几代表大伙回答:“您如果因为国家的缘故,自己降低宴享娱乐的标准,群臣不敢干涉。如果说起宋国的法律,死生的制度,先君已有规定,群臣以死奉行这些规定,不敢违背。臣等失职,法律是不能赦免的。下臣不愿意这样死去,不能奉行您的命令。”这段话说得不冷不热,潜台词是你把国家搞得一塌糊涂,活着的时候不自责自罚,快死了却要群臣降低办丧事标准,谁敢答应你啊?
宋元公于是出发,十一月十三日死于曲棘。
十二月庚辰,齐侯围郓。
十二月二十四日,齐景公带兵包围郓城,由头当然是为鲁昭公讨回公道。
初,臧昭伯如晋,臧会窃其宝龟偻句。以卜为信与僭,僭吉。臧氏老将如晋问,会请往。昭伯问家故,尽对。及内子与母弟叔孙,则不对。再三问,不对。归,及郊,会逆,问,又如初。至,次于外而察之,皆无之。执而戮之,逸,奔。鲂假使为贾正焉。计于季氏。臧氏使五人以戈楯伏诸桐汝之闾。会出,逐之,反奔,执诸季氏中门之外。平子怒,曰:“何故以兵入吾门?”拘臧氏老。季、臧有恶。及昭伯从公,平子立臧会。会曰:“偻句不余欺也。”
当初,臧孙赐前往晋国访问,臧会窃取了他的宝龟偻句(龟名偻句),用来占卜应该诚实还是不诚实,结果是不诚实吉利。后来,臧氏家老将要到晋国问候起居,臧会请求代其前往。臧孙赐问家里的事,臧会一一回答。问及妻子以及胞弟臧叔孙,臧会便不回答,摆出一副不好说的样子。臧孙赐自然疑惑,再三追问,臧会还是不肯回答。等到臧孙赐从晋国回来,到了曲阜郊外,臧会前去迎接。臧孙赐再问那两个人的事,臧会又和当初在晋国一样。这种情况下,不回答,等于是明确告诉臧孙赐:您戴绿帽子啦!臧孙赐将信将疑,于是留了个心眼,先不回家,而是住在外面,暗中观察打听家里的动静,发现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事。臧孙赐气不打一处来,将臧会抓起来要杀他。臧会逃逸,跑到了地。
地是季氏的地盘。邑大夫鲂假接纳了臧会,让他做了贾正(管理市场的官吏)。有一天臧会去季孙意如府上送账本,臧家派了五个人带着戈和盾埋伏在桐汝的里门。臧会从季府出来,这些人就扑上去。臧会掉头就跑,在季府的中门之外被抓住。季孙意如大怒,说:“为什么要带兵器进入我家门?”拘捕了臧氏的家老。季氏和臧氏因此交恶。等到臧孙赐追随鲁昭公逃亡,季孙意如便立臧会为臧氏宗主。臧会得意洋洋地说:“偻句没有欺骗我啊!”真是恬不知耻。
楚子使射城州屈,复茄人焉。城丘皇,迁訾人焉。使熊相郭巢,季然郭卷。子大叔闻之,曰:“楚王将死矣,使民不安其土,民必忧。忧将及王,弗能久矣。”
楚平王派射在州屈筑城,让茄地人回去居住;在丘皇筑城,将訾人迁过去居住;派熊相在巢地修筑外城,季然在卷地修筑外城。游吉听说这些事,说:“楚王快死了。让百姓不能安居在他们的土地上,百姓必然忧愁,这种忧愁将延续到楚王身上,他不能长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