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问为什么。
青姨说,这也是当年那个算命的算出来的。
阿坤是羌塘养出来的守荒人,他一辈子只有待在羌塘才能活着,如果离开,也许会有不测。
不想有这样的内情,吴邪点点头。想到当时张起灵在茶卡盐湖附近救他,已是冒险了,便觉这份恩情更重些。
从前他可能不信卜卦算命一说,在羌塘生活几个月,倒也觉得自然之力并不是人能完全掌握的东西,何必不信呢。
吴邪翻身上马,说等张起灵回来,替他问个好,以后他一定会再回来看望的。
青姨嘱咐干粮不多,虽然也是照着路程拿了足量的,仍得紧着吃,
“我还真有点舍不得你这孩子。”青姨笑说,她深吸口气,又道不必惦记了,这地方偏,不好找,没人引路的话很容易迷失,回家了,就是回家了,心里记着有羌塘这个地方就好。
吴邪握了握青姨的手,没说告别的话。
他不喜欢离别,所以从不说离别。
他扯紧缰绳前行,青姨忽然在身后道:“别忘了阿坤。”
吴邪回头,笑笑说一定不会忘。
千里良驹从唐古拉山下一路疾驰,迎着晨阳而去。
马很认路,几乎不用吴邪辨认方向,它知道该怎么走。
间隙中看着飞扬的马鬃,吴邪想起它的主人。
另有呼喝声汇入,在羌塘草原一并奔腾。
吴邪回头。
张起灵驾马赶来,他穿了一身新藏袍,深蓝色的护额掀起他头发,倒像是长了几岁般。
护额与袍子是青姨很多年前为他将来成家准备的,做的时候也不知道能否穿上。
吴邪眼前一亮,放慢速度,大喊他怎么来了。
张起灵策马至他身旁,“送你。”
中途休息时,吴邪看着张起灵的护额,发觉他的头发很长了。
以前见过阿坤在院子里自己用剪子随意剪短头发简单打理的场景,但好像从很久前,阿坤不再剪发了,脑袋后长起来的头发是用护额的带子绑起来的。
吴邪问要不要他帮忙。
张起灵摇头。
不剪了,以后也不必剪了。
羌塘迎来一段不短的晴天,冰川折射着太阳光,把草原照得透亮,好像无数宝石铺在路上。
张起灵说,是神灵在送他。
吴邪深吸口气,坐在马背眺望很远的唐古拉山。
“我一辈子都记得这儿。”他说。
张起灵看他,“也记得我吗。”
吴邪转回来,笑说当然。
张起灵一路送他到羌塘无人区边界,茫茫荒漠,连着辽阔神秘的可可西里。
吴邪骑马站在坡上,想到当初,他就是从这条路来的。
他笑,回忆张起灵救他的场景,
“我当时是真怕你把我丢下,我遗言都想好了,后来一看,也没人听我说遗言。”吴邪笑道。
张起灵盯着他,说了句不会。
吴邪看他,“青姨告诉我了,你不能出羌塘,就送到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