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接通,电话那头的声音和十几年前一样,强势清冷,“我是邵雯。”
他手有些颤抖,“我,我知道。”
“能不能请你帮我个忙。”
“好,你说。”
下午五点,邵诺开车来学校,拿走了一张空的封面壳儿,邵诺看着校园门口十几年如一日优雅沉默的人,她印象里的姐姐也不是一直那么冷漠强势的,起码她跟这个人分手的时候是哭过的,但是她又觉得他们其实不合适,他出身寒门,不擅交际不善言辞,就连跟他姐姐表白都是一串方程式,怎么应对邵家庞大的关系网?怎么像苏继章那样在她姐为难的时候解决问题,他恐怕连自己学校的人际问题处理都困难。
第二天一早,周六,邵群九点钟在床上装睡,听见门铃响,开了条缝儿偷看外面,李程秀签了通知书,大门开着,邵群等了半天,李程秀还是站着。
李程秀看着通知书热泪盈满眼眶,他想起自己十几岁时在旧书摊买别人的旧教材,为了还五块钱的价被人骂小结巴,十八岁拿着旧书趴在热得熏人的大宿舍里看书被人家说装模作样,他这辈子,他读书不止是想读书而已,还为了争一口气,那些骂他娘娘腔,那些骂他小结巴,那些说他装模作样,那些曾经欺负过他的人,他要证明给自己看,他从来没被打倒过,他从未被这些恶意击倒,时间这条长河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谁输谁赢。
邵群从后面抱住他,李程秀拿着通知书转过身,脸埋到他的肩膀里,邵群肩膀一阵热意,手摸着他的头发,“大学生,开学给我个机会送你去学校。”
李程秀拿到录取通知书,一家子又回邵将军那庆祝了一餐,吃过午饭邵将军跟苏继章下了两盘棋,李程秀邵群围在旁边看。
苏继章下到一半,正正拿着西游记要姑父读给他听,他喜欢苏继章和黎朔的声音,这件事一度让邵群大吃干醋,不过后来经历了几次大人困得要死,他还要圈着黎朔或是苏继章的脖子要听故事后,邵大公子就不吃醋了。
邵将军问李程秀,“会下棋吗?”
李程秀摇头,不好意思地说,“不会。”
他以前嘛整天就惦记怎么还债,稍微有点时间也用来自学了,下棋这样充满消遣的娱乐活动他想都不敢想。
邵将军敲敲棋盘,“过来坐,我教你。”
李程秀又紧张又害怕,邵将军教他下棋有一种校长下来教学生一加一等于几的感觉,他又不敢拒绝,硬着头皮在苏继章的位子坐下了。
邵群拖着凳子坐到李程秀身边,“不怕,有我呢。”
邵将军看他们一眼,李程秀更紧张了,感觉像是老师在上面给他讲题,他不懂事的男朋友拎着肉包过来问刚出炉的包子,皮儿薄馅儿大尝一口儿?
邵群平白被李程秀踩了一下,也不生气,乐呵呵地帮媳妇儿和爹摆棋。
沙发上,正正坐在姑父大腿上,靠着苏继章结实的肩膀听姑父给他读西游记,下午一点,茵茵背着网球包回来了。
进屋先看他爸妈的方向,她妈和她小姨在逗茶杯,她爸抱着正正在沙发上睡着了,小丫头松了一口气,赶紧往邵将军那跑。
茵茵正是抽条的年纪,十一岁就一米六了,绕到邵将军身后撒娇喊姥爷,邵群一看她这个样子,就问,“又惹什么事儿了?”
李程秀也好奇的看着她,女孩子嘛,总是怕她在外面受欺负。
茵茵反坐在椅子上,把前因后果后果说了。
上个学期他们班从南方转来一个新同学,叫丁玲,脾气很好,总是温柔的笑,就是话少,说短句子没问题,说长句子有点磕巴,转来北京就是为了定期复健检查。
她跟丁玲同桌,丁玲从小就练芭蕾舞,茵茵特羡慕,因为她不爱跳舞,她受父辈影响热爱一些高耗能运动,网球滑雪游泳射击没有她不擅长的,反而邵雯送她去学芭蕾,她没两天就逃课了,回来说我还是更适合看别人跳芭蕾。
丁玲每天去舞蹈教室练舞,她去网球场打球,每天打完球就去芭蕾舞教室门口等丁玲,刚认识那天还在休息区撞见一个混血小男孩,面无表情的捧着笔记本,她视力好,隔着好几米轻轻一扫就看见了标题,嚯~少年科技大赛。
茵茵等丁玲出来忍不住跟丁玲讲,说,“混血就是聪明哈。”
丁玲不好意思地说,那是我弟弟。
茵茵带他们去吃串串,熠熠皱眉,“卫生吗?”
茵茵斜睨他一眼,怎么跟他舅舅似的,“吃吧,吃休克了我带你去医院。”
玲玲挑了个素串递到熠熠嘴边,面无表情的小孩竟然张嘴吃了。
三个小朋友就这么认识了,玲玲经常从家里带兔子馒头,茵茵带小舅舅做的甜点,这学期末的校庆活动有表演赛,每个人可以报两个项目,玲玲去射击场问茵茵报什么,茵茵一箭正中红心,玲玲一高兴,突然叫出来,“哇!茵茵你好厉害啊!你报射击比赛吗!你报射击的话我可以去看!”
茵茵惊喜回头,放下射击箭,跟玲玲抱在一起,“哇!你刚才说了四句话唉!”
玲玲脸红,怔了两秒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真的连说了四句话没磕巴。
茵茵比她家里人活泼得多,话也多,她有时候跟茵茵聊天来不及打手语就会忍不住说更多的话。
玲玲问,“那你报射击吗?”
“嗯,还有游泳。”
“我报了舞蹈和小提琴。”
“那你比赛的时候我逃课去看。”
校庆表演原本是喜事,却因为独舞只有一个节目引了别人嫉妒,前两年校表演赛的独舞项目一直是隔壁班班长的,突然被别人争走了不乐意了,找了自己哥哥来找茬儿,正吃着饭呢,小孩子口无遮拦不知谁骂了玲玲句小结巴,茵茵刚准备抄着网球拍上去,熠熠先冲上去了,一脚给人踢了个脑震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