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气囊几乎在瞬间弹出,替车子的人挡住了大半的伤害,饶是如此,宋亦清还是撞破了额头,血液渗入眼角,叫他差一些睁不开眼。
而主驾驶上的石千比他伤得更重。
宋亦清心头一动,却已然冷下来脸迅速拿出了先前司应时给他防身的枪,对上了朝着车子靠近的人。
只是他还没扣动扳机,余光却瞥见另一侧有黑影而动,他下意识看去,分明是有人越过破碎的玻璃,将枪抵在了石千头上。
宋亦清咬着牙一动不动,脸色无比难看,不等他做什么,脖颈上却是一疼,下一刻,他就失去了意识。
——
宋亦清是被狠毒的巴掌拍醒的。
他全身早已瘫软,只有脸颊上刺骨的疼痛刺激着他的神经,连带着脑子都有些许晃荡,晕沉沉地,叫他要吐不吐。
妈的,这这一巴掌得脑震荡了。
他恶狠狠地想着,将嘴里的血沫吐了出来,下一刻,后脑上的头发就被紧紧地抓着,对方无比凶狠地扯过他,迫使他抬头。
宋亦清只能睁开一只眼,却也能看清来人凶神恶煞的模样。
分明是他们无论找都没找到踪迹的白若先,此时他抓着宋亦清的头发,满脸恨意,“就是你害得我沦落到这个地步的,我他妈真想扒了你的皮。”
宋亦清脸上没有半点慌乱,连带着仇恨也不似从前那么浓烈,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白若先,如同在看陷入泥沼挣脱不得的蝼蚁。
白若先好不容易摆脱了低贱卑微的私生子身份,从此被人捧上高台,无人不阿谀奉承,敬畏地望着他,即便是被司明昌和司应时漠视,他也能很好地克制着怒意,想着迟早能将他们踩在脚下。
却没想到,如今他跟阴沟里的老鼠一般四处藏匿,没了从前的风光,甚至连东山再起的机会都被司应时无情抹去,落魄到了极致。
即便如此,白若先也是不甘,可现在被这个害他的人冷眼望着,瞬间将他压制在心头的恨意全数翻涌而出,叫他红了眼,带着满腹的杀意,抓着宋亦清的头就往地上砸去。
宋亦清闷哼了一声,就沾了满头的血,疼得眼前的景象越发看不清了。
他在心底把白若先祖宗十八代都草了一遍,心想再砸上几次,不死也得傻。
只是宋亦清还没等来第二次砸地,耳边就响起了枪声,溅起的碎石擦过他的脸颊,划出了一道伤口,不疼,却让白若先下意识松开了他。
有脚步声传来,摔在地上的宋亦清忍着疼痛艰难看去,就看到一双黑色的皮鞋停在了不远处。
他顿了顿,自下而上抬眼,映入眸底的,是一张病弱苍白的面容,长发被随意扎起,丝毫遮挡不住对方的一身冷意和肃杀。
“你就是俞秦之的未婚夫?”
105
这人分明就是传言中的阎江许。
宋亦清神情微动,联想到了俞秦之与阎家的纠葛,眼神有些复杂,还没琢磨着说些什么,就听到对方冷笑一声,语气何等倨傲不屑,“也就长这种样子,看来他眼光也没好到哪里去。”
“……”礼貌吗你?
宋亦清有些无语地腹诽着,而一旁的白若先已缓过神,一脸恶毒地盯着阎江许,他小腿上被子弹擦破了皮,不过是皮外伤,却叫他疼得龇牙,似乎从未受过这样的屈辱,“阎少,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反悔了?”
见阎江许看都不看他一眼,白若先怒气更甚,“别忘了,是你主动找我合作的,我用他威胁司应时,你对付俞秦之,我们双赢,现在你对我出手,是几个意……”
他还没质问完,又一声枪响,子弹这次是掠过他耳廓,射向了身后的玻璃窗上。
开枪的人不急不缓地收回手,如同看死人一般扫了一眼满脸后怕恐惧的男人,“聒噪。”
宋亦清只是屏住呼吸,十分平静地看着面前这场大戏,不知在想些什么。
阎江许已然收回视线,仿佛白若先没有半点价值让他多看一眼,或许是站了太久,叫他脸色越发虚弱,忍不住咳了几声,莫名让人心疼,可嘴上却说着十分冰冷的话,“还轮不到你来教我做事。”
他随处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长腿交叠,居高临下地看着宋亦清,却对他脸上的血迹十分嫌弃,“我最讨厌的,就是见到血,你应该庆幸你还有价值,否则,你刚刚就应该去喂狗了。”
白若先紧紧捂着耳朵,想发作却还是生生忍住了。
阎江许的确是有这个资本。
从前他还是白二爷时,不少次放低了姿态想搭上阎家这条线,却被漠视得彻底,这次逃亡,原本前路无望,哪知这人却主动找来,他如何能不震惊,原以为是对方碍于自家身份不能做些什么违法的事,只能依仗他出手。
可如今看来,阎江许不是不能,而是不屑,甚至懒得去做,若非他有必要见到的人,又恰巧白若先有利用价值,恐怕都不可能多看对方一眼,更不可能会跟他合作了。
这个机会是阎江许施舍给他的。
“等我把人带走,你想杀了他,都无所谓。”给了一鞭子,就该用蜜饯打赏,这个道阎江许还是懂的。
白若先收回手,看着沾了满手的血,垂下的眼眸无声无息地掩盖住了杀意,“行,阎少向来信守承诺,我自然是信你的。”
他咬牙切齿地说着,眼睛死死盯着宋亦清,话却是对阎江许说的,“虽然有阎少帮助,但姓司的也不好惹,我拿到东西就会走,到时候未必能顾得上别的。”
言下之意,即便司应时出手对付阎江许,白若先也不会管他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