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阁老。”
正随着任亨泰迈向门槛的解缙、徐辉祖和石伟毅,不约而同地顿住脚步,齐刷刷侧头望向张襄。
任亨泰终是发出一声悠长叹息,淡淡瞥了张襄一眼:“工部眼下事务繁重,从朝堂到民间,处处都有工程在推进。潘开朗扎根黄河堤岸,餐风露宿,听说亲自领队加固堤防。”
“冯宏朗则是日夜不息,在太平府矿、龙江船厂和几条新建的水泥路上奔波。工部重任在肩,张尚书还是早早回部处理公务为好,别耽误了部里的事。国家正值扩军备战,各部司衙门更应加倍努力。”
说至最后,任亨泰目光越过面色苍白的张襄,投向周围其他朝臣。
“另外,倭国道那边二季度的金银即将押送京师。太孙早先就跟内阁打过招呼,已向皇上请示过。这些年朝廷勒紧裤腰带过日子,除了那些手脚不干净的,多数人都紧巴巴的。”
“这次的二季度收益,打算拿出一部分来,就算是给太孙府新添人丁的一份赏赐。大家伙儿不必特意上书感谢,把心思放在政务上就行。”
张襄这下真是走到了绝路。
首辅拿潘开朗跟冯宏朗做例子,并非单纯说工部忙。
这是首辅大人的警告。
张襄这个工部尚书若不适合,朝廷眨眼间就能找到到更称职的人来接替。
可张襄的下场,根本没人放在心上。
眼下大伙儿的心思全挂在倭国道第二季度的收益上,盼着何时能押运回京。
今日,缪良哲索性给自己放个小假,暂且逃离上林苑那些成片农田,也让脑子里的杂念透透气。
一听朝廷要发赏赐,他脸上不由绽开笑容。
缪良哲双手抱拳,朝着乾清宫的方向行礼。
“微臣叩谢圣恩,皇上万岁。”
缪良哲话音刚落,在场众人无不随之效仿,向着乾清宫方向躬身谢恩。
至此,这场面才算告一段落。
今日到场文官里,不少是前不久朝廷大换血后晋升的。
尽管他们内心对册封异姓王这事多少有些嘀咕,但也懒得再去多想。
毕竟,今年朝廷风波已是一波接一波,此时此刻,谁也不想再生是非。
至少,也得等自己屁股底下的椅子焐热了,再议其它。
文官们逐渐散去。
曹震左右张望了一番,突然振臂高呼:“老哥们儿,今儿个我曹某请客,教坊司喝酒去,为我们大明庆祝一番。”
景川侯毫无顾忌,直言不讳。
这话立刻引得京师一群功勋武将们叫好。
文官们纷纷投去复杂的眼神,最终也只能无奈地摆手。
而内阁里,徐辉祖的声音随即响起,带着几分训斥:“胡闹。”
曹震一听,连忙收敛了神色。
砰砰砰。
内阁里,这时又走出一名年轻小翰林,径直走向曹震。
“曹将军,公爷说你们都是担着官职的。朝廷没说不让喝酒,但总得等到公务完毕再去,规矩还是得守的。要是无视王法,公爷就要请都察院同僚来跟各位好好聊聊了。”
曹震脸一绷,连忙颔首:“明白明白,辛苦您给公爷回个话,我们心里有数,这就去大都督府商量正事,下了值再去喝两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