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如画想来就是眼前这副模样。
且音审阅着典籍,许久,她啧了声道:“你这小孩儿,就是这么喜欢偷偷摸摸的吗?”
寂寥的弟子房无人应声。
且音扬了扬眉头,随手将那一册符文典籍卷起。
她本是想顺势丢向来人,但想到这是只张牙舞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脏狗,害怕他纠缠不清,待会闹出太大的声响,最终她只驱赶一般在灯影前晃了晃:“遁身的术法都不熟练,小孩儿,你挡了我的光。”
天底下怎么能有这么笨的小孩,也不知道那魔头究竟是怎么教导他们这群后辈的。
仙界魔界的这帮后辈们,这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经她这么一拨弄,映在她面上的灯影更明亮了些,好似当真是且音将一团薄雾拨弄开来了。
琴忌总算肯现身,只是他面上的幽怨遮掩不住:“我才不是小孩儿,还有,我的术法有那么差劲吗?”
他靠这诡谲的身法在仙界许久了,也不曾有人发现他,这女人究竟又是怎么知晓他过来的。
且音头也没抬,只撑着下颌,懒散的道:“你们魔族的人胆子当真是大,被伤成了这副模样,又丢了这么大一张脸,还不肯好好回去养伤,小孩儿,你在此逗留太久了,难道你就不怕你的娘亲爹爹找上门吗。”
琴忌本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听她这般道,当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你,你胡说,我不是魔族!”
他一张脸登时爆红,心脏也怦怦乱跳起来。
奈何琴忌恼怒的解释太过苍白无力,怎么也叫人无法信服。
不论琴忌如何着急跳脚,且音都是那副淡淡的模样,最终是他先泄了气。
琴忌有种错觉,好像不管他怎么闹腾,眼前之人都将是这幅泰然自若的模样,不会多看他一眼,当真如她所说,他在且音面前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这可太奇怪了,分明且音的年龄也没有大到哪里去。
“……那你为何不检举我?”如果此刻他的身后有条尾巴,定然是蔫蔫地耷拉在地上。
仙界与魔族势同水火,两界如今都在休战期,这么多年也仅仅停留在试探,只差一个导火索,便能将仙魔两界大战引燃。
如果且音想,他就可以是那根导火索。
“我为何要检举你?”且音不答反问,她看了琴忌一眼,“魔族的行为的确不齿,行的恶事罄竹难书,可这同你有什么关系呢,难道先辈们犯下的过错,就要加诸在子孙后辈身上吗?”
琴忌长这么大,从未听说过这样的话,他不由地怔住。
三千年以来,仙界同魔族的关系愈发恶化,在两族立场对立的境况下,双方的家族长辈一直都是如此教导子孙后辈的,譬如,他自小听得最多的便是仙族人如何虚伪狡诈,母亲要他担任起尊主的职责,振兴魔族。
在这样的教育观点下,且音的思想便显得愈发清奇。
“仙魔两界对立多年,你如何一句轻飘飘的与我无关,就将此事掀篇,我到底也是魔族人,”他不死心的追问,“你,你不恨魔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