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不是已经将她的金身带了回去吗?”许久,且音问他。
这句话已经将他脆弱而过分挺拔的脊背压折。
恕尘绪怔然了良久,而后扯了扯唇角,却没有带出一个笑意来:“是啊,我明明,把她带回去了……”
他缓缓阖上了眼眸,看着恕尘绪此刻这副模样,且音不由得有些可怜他了。
“姽婳仙尊的死应当另有隐情,”马车内是她不疾不徐的声音,“如果我说,当年姽婳仙尊的死与仙界有密不可分的关系,你会信吗?”
银白的羽睫轻轻一颤,他默了须臾,轻声道:“我信你。”
不是信这则消息,而是信告诉他消息的人。
倘若这话是从旁人嘴里说出,恕尘绪是断然不会相信的,姽婳玉陨了三千年,其中涉及的势力盘根错节,可这话是且音告诉他的。
“仙界的势力,我暂且不能下定论。”她道。
恕尘绪缓缓睁开眼眸,看着她道:“是否是已经有了怀疑的对象?”
且音做事向来有理有据,而今能说出这样的话,应是已经有了方向。
且音颔首,并没有向他隐瞒:“我怀疑是离人宗的人。”
前面的话,旁人听了兴许还不好评判些什么,毕竟涉及了姽婳仙尊玉陨一事,可在后面的话脱口而出时,谁听了不会责骂一句大逆不道。
“你可知晓你在说些什么?”恕尘绪低声道。
“倘若此事当真另有隐情,能隐匿三千年,背后之人便不容小觑。”且音平静的道,“可如果当真是宗门的人,师尊要如何打算?”
他作为离人宗的宗主,有权利处置不利于宗门之人。
“本座此生最后悔的,便是当年没能及时赶到她的身边,”他的声音有些缥缈,像是染了浓浓的疲惫,“倘若这背后当真是宗门之人,我定然不会放过……”
恕尘绪绷紧了手背,其上淡青色的筋络也跟着浮现。
他会为姽婳报仇。
且音收回了视线没再说些什么,只要恕尘绪没有涉及当年之时,没有行背叛她的事。
“师尊的敌人,便是我的敌人。”且音的声音似乎莫名有种安定人心神的力量。
她覆在恕尘绪微凉,绷紧有些颤抖的手背上。
且音侧眸望着窗外走马灯般的景象,不由得想起仙界那些不成文的规矩。
她从不守规矩,也不认为同自己的徒弟,亦或是同自己的师尊在一起会怎样。
恕尘绪毕竟是她带会仙界,看顾长大,又亲自教习法术的,若恕尘绪情愿,同他有一段露水情缘,兴许也未尝不可。
这样的想法让她思绪怔住,且音被这个荒谬的想法逗得轻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