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神间,门外传来盈缺担忧的询问。
温温指尖一颤,手机画面跳转到“支付成功”的页面。
……机票订下了。
今日半夜的机票。
温温神情空白地盯着手机。
“囡囡?”
外间传来响动,盈缺似是要强撑着起床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没、没事,我这就出来了。”温温仓促站起身,佯装上完厕所,摁了下冲水键。
做戏做全套,温温洗了手擦干,才走出卫生间,盈缺一直看着她走到床边,忽问:“最近你总待在卫生间里,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他的目光平和而深邃。
温温哑然片刻,转移话题道:“该给你擦身了。”
闻言,盈缺立即把方才的问题抛到九霄云外,兴冲冲地双手交叉卷起自己的衣摆,眼睛亮亮地道:“嗯。”
他这副样子,倒是越来越像夏滢了。
温温心下微顿,不知怎的,觉得盈缺很像一只被收编了的流浪猫,从警惕的生人勿进变成会撒娇会翻肚皮睡懒觉的那种。
温温用面盆打了水,盈缺脱得只剩一件薄薄的长袖衫,但纵使受了伤也消瘦了许多,他的身躯依旧清隽如雨嶂烟峦,令人望之神清气爽。
夕阳的影子煜煜地缀在他的黑发间,倏忽便滑溜下去,像星星在眨眼。
温温解开盈缺肋骨上的固定带,她闭上双眼,用温热的湿毛巾擦拭起来。
但一闭上眼,方才机票的订购记录便在眼前乱晃。
要走么?今天就走么?她能找得到时机脱身么?温温胡思乱想着,手下力度失了分寸,空气里响起不规律的呼吸声。
“抱歉。”温温立马睁开眼。
除了夏滢来看望盈缺的那天,无论拔管上药,盈缺从不呼痛,温温怕自己弄伤了盈缺而不自知。
“没事。”盈缺安抚地拍拍温温的手背。
可他脸上有着血液激涌的红潮,显然并不像他口中所说的那般。
温温想说让医生来看看,毕竟盈缺肋骨断裂还没愈合,但她一瞥眼,便看到了他裸露在外的肌肤。
啪嗒,她手中的毛巾松落在床单都没注意。
盈缺胸膛上,纵横交错着那年被绑架时留下的伤疤。但这些还不算什么,令温温惊愕的是他心口的疤。
破碎支离,却又一横一竖地连成文字。
胀起的、泛着伤愈后特有的象牙白,与周围肤色格格不入,像被什么异星生物的利爪挠过一般。
文字写的是:去死。
温温呼吸一凝。
她小时候就听说过,盈缺的母亲患有精神病,待他好时,宁愿出卖身体挣钱养他,发病时,却用玻璃碎片在他的心口上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