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我还有一事尚且不明,那一位缘何愿意选南邵三子,若败了,肃辛这位置该是第一个倒霉的,他难道要撞个鱼死网破吗?如此,缘何不直接报复,将南邵神裔杀个干净不好吗?”白公子心中冒出些许警惕与不解。
绸桑正了正色认真说道:“说是如此,也应该是想过的,但他选择此法化解矛盾就已是表明了心思,是诚心诚意想要合作。”
白公子听了这话嘲讽道:“听你这样讲好似人心易测,人人表里如一似的,远的不说,何曾有人看透过你?洞悉过你的心思?你是在帮南邵,还是在帮北禺,是选我或是选云起,又有谁能给个确定答案?”
南邵的老二现如今身在南邵,一边儿虎视眈眈盯着北禺,另一边又满天下寻着老三,若他继承南邵王的位置,南邵北禺怕是还要继续动荡下去。
白公子晓得等不来回答,索性长吁一口气,“告诉那一位,他送的礼物我很喜欢,但仅是如此,他压在我身上的赌注还远远不够戏上这一场!”想来也是,偌大的北禺只不过杀了个小兵小卒,收礼的代价却是很可能献祭生命,这礼物哪里够看,他想要更多。
一语落地,还未等说个清白便听见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夜色正浓,满院灯火如天上遗漏的星斗,少白两根手指捏起个油炸糕边走边吃,油炸糕外壳金黄酥脆,里头软软糯糯香香甜甜,还夹着豆沙馅儿,吃得心里头美滋滋。
刚跨过拱门站在树下,向院子深处望,即使如此也不忘对着手里的油炸糕狠狠咬上一口,那两个人从坐到一块儿去便开始拌嘴,而今又都不见踪影,说是去方便,可迟迟不见人回来。
风摇树动耳边沙沙作响,槐树枝陡然压低,一袭紫衣倒悬,扇尖抵着少白的下巴,白公子挂在树杈子上,满心是戏弄快感,像是逗弄集市上乱跑的小猫小狗,却未料到身后有个下黑手的。
白公子只觉得自己被什么踹了一脚,始料未及从树上坠下,好在身手还算得上矫健,如陀螺般在空中侧身飞旋几圈稳稳落了地,回头望着树上绸桑,瞧见他脸色并不好看。
少白一口油炸糕笑得差点喷出去,“这是演哪一出?”
“哪一出?还不是臭书生为小妖狠踢兄弟。”白公子并非气恼,反倒是觉得好玩,故此借机损上几句,一步跨到少白旁边,两个人肩并着肩站在树下等着绸桑出来,“上面那位还好大的排场,不若我请你下来如何?见色忘义的东西!”
白公子笑着,他与少白并不熟识,上次见面还是在半更雪里喝酒,不过这小小鸟妖成了他眼里的宠物,用来一解长年累月提心吊胆而攒下的压力很是好用。
“见色忘义?”少白面上露出惊奇表情,寻思着难不成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什么新奇事?故而左右转了转身往四周望了望。
未等她弄清楚,绸桑从树冠中一跃而下,站在地上抖了抖粘身的尘土树叶,抬眸之时刻意瞪了白公子一眼,“别管他,他这里有问题,一贯是反常的。”语毕指了指脑袋。
“我也这么觉得,谁家好人这么冷还天天摇扇子?”少白面露嫌弃,听说有人天生火力旺,是精力充沛的阳性体质,若不发泄出来,便会日日出汗上火,吃不得热性食物,怪不得白公子天天跑到女人堆儿里,阴阳调和大概是这个道理吧?
白公子无奈,一脸哭笑不得,而今是百口莫辩,眼前俩人明摆着穿一条裤子。
此时绸桑凑过来,贴近少白小声耳语:“你千万不要听信他的话,他当真古怪,得离他远点儿,小心过了病气。”一边儿说,一边儿还用余光瞥着一脸莫名其妙的白公子。
绸桑笑意更浓,说完退一步躲在少白身后,但凡白公子上前一步,他便故作孱弱引得别人凭空生了许多怜惜之情,连少白这般天资愚钝的也想着去保护他。
“嘿,你个臭狐貍!”白公子拿扇子指着绸桑,论外貌两人不相上下,论潇洒倜傥白公子更胜一筹,但若是论起演技,那绸桑高了不只一个层次,偏偏还遇上了少白这个缺心眼,让绸桑这个囊空如洗的穷书生得了先机,白公子自然是没咒念了。
少白眼珠子一转,想起了件不得了的事,“不过,确实有件事要跟你们讲。”两根手指头上还沾着油,挨个用嘴巴嗦了嗦,从怀里掏出一块儿白玉坠子递给了白公子。
玉佩上雕刻着一串紫藤,白公子一打眼便认出这是南邵老二的信物,他笑着冲绸桑挑了挑眉,“这谜底都说出来了,谜面儿才出现,除了他哪里还会有别人。”
“不过,这玉佩怎会在你手里?”白公子端详完那枚玉佩,侧目回望着少白。
“我顺的……”她心里觉着有些不大好意思,“进门没多久我便觉得后背发毛,还以为是太过敏感,但我瞧着一直有个文绉绉的人总往我们这儿偷瞄,实在是奇怪,你们走后他先我离了席,我想着先顺手牵羊,若真的紧要以后也好有借口相见。”
机遇都是创造来的,天上哪里会凭空掉下馅儿饼,她少见冒出些机灵模样,“有句话说得好,若是想交人必先欠人,喏,机遇。”
白公子看着少白心里纳闷,转而望向绸桑:“你授意的?”一句问完却未等来肯定回答。
绸桑摇了摇头一脸无辜相。
反倒是少白不大耐烦,“切,你当我是白混的?要什么授意?去什么茅房还要去这么久?怕不是掉到茅坑里去了,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俩有猫腻?我跟着他到了这院门外,差点被发现,只好借着酒气跟他打了个照面趁机下手,他离开后我也不好再继续盯梢,转头跟后厨讨了个油炸糕吃,等往回走时嗅到好一阵檀香味儿,果然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