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说出口,众女眷都露出惊诧之色。
因为大家都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只会以色事人的丫头,竟然会说出如此大义凛然的言论。
裴府不愧是状元之家,连一个奴才都这么会说话,相比之下,在乡野长大的国公小姐反倒显得粗俗很多。
宋妙莲自己大概也感觉到自己被比了下去,气得暗中咬牙切齿。
再看长公主,仍是不辨喜怒的样子,又淡淡道:“既然你是西院的丫头,本宫怎么听说,你最近一直住在东院,还以主子自居?”
穗和忙又解释:“公主误会了,奴婢这次去东院,是帮大人晒书的,大人出门之前,让阿信趁着天气好把家里的书晒一晒,阿信一个人忙不过来,就让奴婢过去搭把手,这事家主是知道的,阿信与家主说好了,让我晒完书再回西院。”
“哦?”长公主挑挑眉,“这么说来,你不但会调香,还能识文断字?”
穗和说:“不敢当,只是早几年伺候家主读书,跟着略微认了些字。”
长公主点点头,转而看向宋妙莲:“怎么和你说的完全不一样?”
宋妙莲也没想到穗和竟然这般能说会道,一字一句滴水不漏,把她费了半天劲在长公主面前编排的话全都推翻,还不动声色地把矛头指向了她,说她给裴砚知泼脏水,有阴暗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宋妙莲又气又急,一张脸涨得通红,好半晌,才一把抓过身旁的秋桂,急切道:“长公主莫怪,那些话我也是听秋桂这小蹄子说的,都是这小蹄子误导我。”
“是吗?”长公主冷笑一声,“本宫没记错的话,很久以前你就在本宫的香料铺子里诬陷过穗和,说她是裴大人的暖床丫头,那些话也是秋桂告诉你的吗?”
秋桂人都吓傻了,怎么也想不到关键时刻主子竟然把她推出来挡刀。
“不是我,不是我,长公主明监,几个月前,奴婢还没在主子身边伺候。”她跪在地上使劲磕头。
宋妙莲慌得不行,生怕她说出对自己不利的话,抬脚将她踹倒在地,大声道:“来人,把这个造谣生事的贱婢给我拖下去乱棍打死!”
立刻有两个婆子上前,拖着秋桂出了水榭。
“大娘子饶命,大娘子饶命……”秋桂哀声求饶,宋妙莲丝毫不为所动。
这时,陆溪桥跟着阿信匆匆忙忙从远处跑来,听到有人喊“饶命”,又看到两个婆子拖着一个女孩子往外拖,本能地以为是穗和,便扯着嗓子大喊一声:“长公主手下留情,这人杀不得!”
众人皆是一惊,全都向他看过去。
裴玉珠认出是他,顿时激动的两眼放光。
陆溪桥一口气跑到秋桂面前,伸手将人从两个婆子手里抢了出来。
“小娘子别怕……”他叫了一声,随即才看清秋桂的脸,不由得愣住,转头问阿信,“我怎么记得那小娘子不长这样?”
阿信随后赶到,看了看秋桂,喘着粗气道:“错了,错了,这个不是娘子。”
“哦。”陆溪桥尴尬了一下,又把秋桂还给两个婆子,“不好意思,认错人了,拿去杀吧!”
两个婆子见鬼似的看了他一眼,又把秋桂拖走了。
陆溪桥抬头往水榭里看,见一个身穿浅绿衣裙的女孩子背对着他跪在长公主面前,又问阿信:“那个是吗?”
阿信点头:“是,那个就是穗和娘子。”
陆溪桥整整衣衫,大步往水榭里走去:“长公主,搞错了,刚才那个可以杀,这个杀不得。”
穗和没有转身,听动静便知是阿信带了陆少卿过来。
可是,她刚费了半天劲才让长公主相信自己和大人没有关系,陆少卿这一嗓子喊出来,只怕又要坏事。
长公主如此聪慧,见他这样火急火燎来救场,还能相信自己和大人什么关系也没有吗?
几日不见,他真的很想念穗和
陆溪桥疾步进了水榭,向长公主深施一礼:“长公主在上,微臣这厢有礼了。”
长公主坐在那里,凤眼含威看着他:“你在本宫面前大呼小叫,哪里有礼了?”
陆溪桥:“……长公主真风趣。”
长公主哼了一声:“今日裴家大娘子生辰,宴请的都是女客,你不顾男女大防闯进来,就为了保一个丫头,你与这丫头是什么关系?”
陆溪桥来得匆忙,没时间细想措辞,眼下又不知穗和都与长公主说了什么,情急之下,只能现编:
“臣曾在长公主的香料铺子里见过这丫头一面,后来一直念念不忘,求了裴大人好久,他才答应将这丫头送给我……”
“一派胡言!”长公主啪一拍桌子,厉声道,“你当本宫是傻子吗,这丫头又不是裴砚知的人,他凭什么做主送给你?”
陆溪桥吓得一哆嗦:“啊对,这丫头确实不是裴大人的人,但裴侍讲是裴大人的侄子呀,做叔叔的跟侄子要个人他还能不给吗?”
长公主冷笑一声:“这么说,裴侍讲也已经答应了吗?”
“还没有。”陆溪桥说,“裴大人出远门走得匆忙,还没来得及和裴侍讲说,因此我只好等他回来再把人领走,长公主若不信,等裴大人回来一问便知。”
说到这里忽又想起什么,补充道:“臣为免这丫头在裴大人回来之前出什么意外,特地送了两个侍女来照顾她,这事很多人都知道的,裴家大娘子应该也知道吧?”
陆溪桥硬塞给裴砚知两个美貌侍女的事,确实很多人都知道,宋妙莲也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