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秦皓再厚的脸皮也绷不住了,敛起笑容,小心翼翼地觑着他,咬牙道:“不知晚辈可是说错了什么?”
自古民不与官斗,但,也这只是明面上的,像秦皓这样的混人,背地里不知祸害了多少人,早已将“识时务”摒弃脑后。
苏幕遮终于将正眼放在他身上,只是眼神带着威压:“再骚扰本官,本官便将你抓回去打板子。”
“噗嗤!”看着秦皓涨成猪肝色的脸,苏暖嗤笑一声,双手抱臂,不屑道:“秦公子还是赶紧滚吧,我爹爹可是会说到做到的哦。”
秦皓何是受过这等屈辱,握紧拳头:“晚辈不过是来打个招呼,大人便要打我板子,这天底下还有王法吗?”
原本闹哄哄的大堂,被秦皓这一嗓子吼得寂静了下来,众人纷纷扭头看过来。
苏暖不着痕迹地向周围扫了一圈,众目之下,爹爹若是真要打他板子,怕是要被麻烦缠上身,为这么个烂人不值得。
“秦东家为何骚扰我店里的食客?若是也想沾点福泽便老老实实坐下为好,若是嫉妒食鼎楼得天神庇佑而想来破坏这福泽,那我便要叫人将你请出去了。”
赵云澜不过离开一会,再归来时便看见秦皓竟在这大声嚷嚷起来,秦家人果然卑劣。
一听破坏福泽,老百姓们不干了,他们进来就是为了这福泽,若是福泽被破坏,那他们岂不是白花冤枉钱了,当下众人纷纷声讨起来。
“秦东家还是赶紧出去吧,死赖在这干嘛呢?”
“就是,人家大人在这儿坐得好好的,你突然跑到大人面前吼叫起来,也就大人心胸开扩没跟你计较,换做我早把你揍一顿了。”
“出去吧,出去吧,别站在这儿碍眼了。”
如同过街老鼠一般遭人嫌弃,秦皓愤然转身怒视赵云澜:“我当是谁,原来是曾经的小偷啊,怎么,那五十两花得开心吗?”
赵云澜平静地看着他:“果然是外妾所生,与你娘一样上不得台面。”
“贼子休要胡言。”秦皓猛然上前,伸手往她衣襟抓去,“啊!”他痛呼一声,额角瞬间冒出冷汗,五官因痛苦扭曲起来。
赵云澜单手钳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捏,“嘎嘣!”一声,指下的手腕瞬间往后对折起来。
她盯着秦皓,语气依旧平静:“羞恼什么?事实如此罢了。”
看着他脸上的痛楚,赵云澜心里闪过快慰,好似曾经所遭受过的委屈在此刻有了宣泄口。待发泄了一会之后,她将秦皓的手甩开,唤来伙计将人请出食鼎楼。
赵云澜走到苏幕遮面前,将手中的茶包放到桌上:“抱歉,苏伯父,扰了您的兴致,晚辈在这给您陪不是了。”
苏幕遮摆了摆手:“哎,什么扰不扰的,不过一混人,将他赶走便是。”
“那就是一个淫贼,县衙里有一女子为了躲他,自己主动进了牢房。唉,也不知他还会祸害多少女子?”
苏暖在一旁忽然出声,世道不公,权势、地位、钱财皆能将一名普通百姓逼得无路可退。她庆幸自己的出身,却又为底层百姓感到悲哀。
闻言,苏幕遮惊呼起来:“什么?竟有此等事情发生?为何本官不知道?”
苏暖瞟了他一眼:“您老人家只管抓人了,其背后隐情您是一点也不关心啊。”
“怎么说话的,你爹爹也是秉公执事,哪能了解到那么多隐情啊!再说了,他治理偌大的县,琐碎的事那么多,哪有空去一一了解囚犯的事情。”
见自家娘亲开始维护她爹爹了,苏暖撇撇嘴不再多说,将目光放在赵云澜身上。
从刚刚的对话来看,赵云澜和秦皓应是旧识,只不知两人是何关系?还有秦皓为何骂赵云澜是贼子?赵云澜怎么可能是贼子?
赵云澜气定神闲地泡着茶,任那小娘子怎么打量也保持着淡定的神色,甚至微微扬着唇,将自己好看的侧脸完美地展露出来。
苏幕遮饮着茶,眼里闪过思量,看着台上的戏剧,状似不经意地开口:“赵东家好似在长相上与那混人有几分相似。”
赵云澜握着茶盏的手指倏然捏紧,好一会后才说道:“或许吧。这茶可对苏伯父胃口,我那还有一些,等会拿给苏伯父带回去喝。”
“哎哟,那感情好,只是让贤侄女破费了。”
见她突然要送自己的茶叶,苏幕遮也不再过问她的私事,笑呵呵地继续看向戏台。
人走戏散之后,苏幕遮带着自家夫人回去了,大概是因着手里还拎着赵云澜送的一大包茶叶,遂见他那乖女儿想要留下来时,也未曾多说什么,大手一挥便随她去了。
苏暖跟着赵云澜走到二楼最里间,站在窗边望着对面,似闲谈般开口:“话说上次我来找你时,在食鼎楼门口见过秦皓一面,当时他看我的眼神好似要将我扒光了一样,令人感到恶心。”
“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以后见着他躲远点,莫要靠近他。”
赵云澜上前一步,伸手想要握住她的手,被苏暖躲开了。收回落空的手,看向她的眼神带了一丝委屈。
苏暖抬手捊了一下发丝,紧紧盯着她:“为何?你与他有何干系?”
有何干系?她该如何说他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她该如何开口她这破烂的童年?
见她直接转身看向窗外,没有一丝要解释的意思,这才想起她们之间并无关系,她自然无需向自己解释什么。苏暖心中微苦,鼻尖不禁酸涩起来。
安静的房间陡然响起抽噎声,赵云澜瞬间从回忆里抽回神,扭头看过去,那小娘子正耷拉着肩膀,一滴又一滴的晶莹从她红润润的眼眸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