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的是当地词汇,不过她口中的这个词汇他知道什么意思。
他不喜,不喜他人称舒岁安为女疯子。
无论是什么人,是园丁也好,是来帮忙清洁卫生的钟点工也好,为了避免这种情况,他向来只请临时的兼职,从不请长工。
她分明,分明只是生病罢了
在他眼里舒岁安只是时常一个人待着,人也只是不肯开口,沉默居多,比起那些情绪起来喋喋不休的病患,她更不会张口喋喋不休令人厌烦。
但他深知,她不仅仅只有创伤后应激障碍,身上失语症愈的严重。
人也只会把自己封闭起来,不爱说话,不起情绪,厌食厌世,那双曾经动人的杏眸也不再生起一丝一毫波澜。
他并不怪不知情的乔安娜,只是人一如既往执拗的解释道:“她只是生病了,谢谢您今日能前来帮忙,慢走。”
送走乔安娜后,一地狼藉自然由他处理。
掺了血的玻璃碎片里头,原来是装着一封明信片的,是初时来到柏林时,难得她喜欢的一张风景照,当时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的盯着挪不开步子走。
上头所植是柏林当地的绿植,菩提树。
中国有句老话:菩提树下种菩提,一树一菩提、一花一世界。
他希望,她亦能参透其中各种,但更多的是难得她喜欢,便买下来给她了。
拂开上头的碎片翻过背面时,肖晨现上头的字被写得歪歪扭扭,明明曾经她那一手字肖似其父,清雅隽秀。
见他把明信片翻转过来细看时,舒岁安起身挣扎求情,声音囫囵般很低很低的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她说:“可布可一几给文员(可不可以寄给文鸳)?”
那封写得歪歪扭扭如同孩童初初习字般的明信片落在了地上,上头的地址赫然是淮安市。
肖晨把她夹在臂弯里下楼步伐加快,狠心地把她关在自己的卧室里,落了锁。
里头的人拼命的啜泣拍门,激动道:“文鸳,文鸳”
他知道不能与她计较,深深吸了一口气,背过了身子后,背部也紧紧贴着门。
手里中那枚钥匙,上头的纹路膈得手心都疼了,疼感蔓延到心头。
那个男人毁了她,当初允诺的誓言也食言了。
他从来都不是舒岁安的救赎,而是灾难。
房里头的舒岁安不断的用力拍门,手心浸着湿润都拍红拍麻了,也不见她觉疼,一直拍。
她的情绪已经崩溃到极点,哭声从细如蚊直至凄厉尖锐,响彻整幢房子。
终是逼得她哭出声来了,这是这些天来第一次听到她的声音,像是把全数掩埋在心中的痛通通泄出来,酣畅淋漓,闻见的人都感悲怆。
不忍再听,他扶着墙踉跄起身,忽而才觉自己的双腿早已无力的颤抖。
门内的女孩痛苦不已,门外的他又何尝不心疼得无法呼吸呢。
远处的木制楼梯上,还不慎遗落了一台摔碎的手机,弯腰拾起时,屏幕适时亮起。
上面的壁纸是他们曾经的合照,照片里的女孩依偎在周应淮怀里,她笑眼弯弯,清浅明媚,而她心中的良人也笑得宛如月光清雅。
只是如今就如同屏幕一样,四分五裂。
夜幕降临,他做了舒岁安喜欢的红豆甜粥,自己未用,留着给她。
上楼后犹豫了半刻钟,最终还是开了锁,把早已泄累得陷入睡眠的女孩抱去了榻上歇息。
肖晨替她掖好被褥,伸手轻柔拭去她眼角的泪,正要起身时,冰凉的手被她紧紧攥住只听见她的喃喃自语,“文鸳,近日我有些恍惚,时而清醒,时而迷煳,偶尔照照镜子,衣裙都不整洁,像个小花猫,你别嫌弃我”
他张了张嘴,抽出了自己的手,去洗浴室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方才打了一盆热水,回到床沿,弯腰拨弄着她额前的碎,用热毛巾细细地替她清理脸上沾的泪与灰。
自从来了德国后,他亲自替她理了额前的,把曾经勾勒她美好面庞的三七分改成了齐刘海,替她遮掩了前额的伤疤,怕她看了伤怀。
当时二人对着镜子看了半天,难得见她眸子里流露出几分好奇,想必她也没见过自己齐刘海的模样吧。
思及此,他不由笑了,这也算是他们之间是难得美好的回忆吧,他劝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