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人的耳朵!
一只猪终于抢到,迅速裹紧嘴里咀嚼,“咯吱咯吱”大嚼特嚼起来,那双小眼泛起红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奚涓现在觉得它们目露凶光,邪恶至极。猪是杂食动物,猪什么不吃!但更重要的是,谁喂它们吃的人肉?这人又是谁?
她感到窒息,这里不能待了,必须马上离开!
生死一线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木门被打开,那“吱呀”一声响几乎吓掉她半条命。
她硬着头皮回过头,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红姐笑着说:“吃饭了,你也受得了这里的臭味。”
红姐的笑容在她眼里已经变了模样,如同罗刹鬼张着血盆大口,对案边的人肉盛宴流涎。
奚涓不敢表现出异状,也不敢轻举妄动,努力扯出一抹笑,跟着她走出猪圈。
她在回屋的路上瞥了眼大门,那扇漆色斑驳的铁门不知什么时候挂上了又粗又大的铁锁链子。
情况不妙,这简直就是瓮中捉鳖。
桌上摆满饭菜,老李面无表情坐在桌边,本来埋着头,一见她来了,抬眼看了看,是一种毫无感情色彩的眼神。换平常她不会多想,这时却觉得他那眼神不是无情绪,是看不出人性。
她忽然注意到他搁在桌上的手,布满皱纹,关节粗大,指甲里藏满深褐色的污垢,看着像血迹。
奚涓心惊胆颤,手伸进衣服口袋里,想要装作玩手机,发信息给檀祁再报警。
口袋里空空荡荡,她这才想起自己顺手将手机放进包包里了,而包在沙发上。
她想了想,摸着肚皮说:“我肚子不舒服,肯定是中午吃错东西了,厕所在哪里?”
红姐看了眼她,淡淡道:“在二楼,第一间就是厕所。”
“你们先吃,我上个厕所就来。”她走到沙发旁掏摸自己的包,摸了半天没摸到手机。她出了一身冷汗,脑子里快速思索对策。
手机竟然被他们拿走了!现在该怎么办?
一回头,红姐和老李坐在餐桌旁直勾勾看着她,头顶的白炽灯打在他们脸上,形成浓重的阴影,正好凸显了颧骨与法令纹。他们的脸像骷髅,他们那毫无人气的表情像两只野鬼。
这时她只有一个念头,如果现在闹翻或者表现出可疑,只会快速走向死亡。便装作若无其事地嘟哝:“欸,我的手机呢?”
红姐说:“手机不见了?”
她点点头,象征性翻了翻沙发,又喃喃道:“算了,肚子好痛,我先上厕所,一会儿找。”
她稳住打颤的双腿,不慌不忙从他们身边走过。大门左侧就是楼梯,她慢慢爬楼梯,不敢弄出惊慌失措的脚步声。
二楼的走廊很窄,她左侧是三间并排的房间,右侧就是齐腰高的护栏墙。
她走进厕所,关上门并落下锁,迅速打量周围。面积不大,只有洗漱台,便池和水龙头。那水龙头还接着一截水管,似乎为了方便清洗什么东西。
便池上方有一扇推拉式窗户,玻璃上贴满报纸,正好可以容她爬出去。
她推开窗户,随即心灰意冷。这个高度摔不死人,但摔瘫痪倒是没什么难度,她没信心自己能平稳安全地落地。
抬眼望去,楼下有一堵杂草丛生的砖墙,大概两米多高,就算跳下去她也没法翻过围墙逃命。
绝望感以排山倒海之势涌上心头。
她懊悔自己轻信于人的愚蠢,被幸福冲昏了头,竟然这么容易着了道。稍稍想想就能察觉出异常,红姐从一开始就谎话连篇,不认主的狗,不露面的儿子,明明都在上班,却又种苹果又养猪,处处是疑点。
为什么要杀她?只能联想到张海东,恐怕红姐早跟张海东勾结,成了他手里的一把刀。她知道,这人一天不死,她一天别想过安稳日子。
真的要完了吗?她最终还是落到了张海东手上,噩梦从未结束。
水龙头没关紧,漏出水珠,砸在瓷砖上,滴滴答答提醒她时间易逝,机会难得。再这样自怨自艾下去,只有等死。
不行,人生才刚刚好起来,她不认命也不信邪。
她望着门,几乎在一瞬间下定决心,比起做待宰的羊羔,她更愿意拼死冒险。
楼下客厅里,钟九红跟老李无言对坐,两人脸色青黄,气氛死寂。老李拿起筷子要夹菜,钟九红横一眼他,冷冷说:“那盘菜下了药。”
他调转筷子,伸向另一盘,夹一块肉放进嘴里,一面砸吧嘴一面说,“妈的,宰个人还得送顿断头饭,就你们城里人穷讲究。”
“这女的不比我那死鬼,让她吃饱上路。”
他冷哼,“就她那身板,我一只手能给她掐死。”
“你小声点!别吃了!”
他们不像夫妻,倒像卖人肉叉烧包的黑店老板娘与伙计。
老李脸上闪过一丝狠戾,撂下筷子,端起酒杯喝一口,“你不是说一会儿有人来接她吗?还要动手?”
钟九红抿口酒,面无表情地说:“嗯,一起做掉。”
这次没人救得了她。
钟九红在她进猪圈后,偷拿了手机,彻底断绝她跟外面的联系。而刚才奚涓找手机时,她从旁观察,看她是否起疑。如果奚涓质问或者闹着要走,断头饭也不请她吃了,直接步入正题。事实证明奚涓确实很信任她,这还是在看守所时打下的好基础。
那会儿属于歪打正着。
在看守所时她没认出奚涓,只觉得这女孩挺和气,她们也挺合得来。直到她出去时,才知道变天了,她的天彻底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