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双颊彤红,连手指的关节处都泛着粉红,让他忍不住捧在手里轻轻细吻。
“我家就在大光明电影院隔壁的同福里,记住了伐?”
“记住了,那天我一定带十八只蹄膀上门。”
“胡说八道,十八只蹄髈是送给媒人的。你上门当然要带我爸妈喜欢的东西了。我阿爸最喜欢喝酒、下棋。你要去买正宗的绍兴女儿红,要买一整坛子的。”
“原来你阿爸是个老酒鬼。”
他打岔。
“我是在教你好伐。我阿爸喝了酒,就只会下臭棋了。不过他下得再臭,你也要假装输给他,这样他才开心。”
“我的象棋水平你晓得的,整个连队从上到下谁强得过我?不过为了讨你做老婆,输就输吧。输给丈人老头不丢人。”
贺健说着,用下巴去磨她的胸脯,引得后者发出娇喘连连。
“那你姆妈呢?”
私磨了好一会儿,两人喘着粗气继续对话。仓库外北风呼啸,盖不住室内一片旖旎春光。
“我姆妈跟我一样好说话。你送点羊毛绒线,再去鸿翔买一块布给她就好。对了,我还有个弟弟呢。他跟你一样喜欢读书,你买套小人书给他,他就不用天天蹲在弄堂口的剃头摊子上,馋人家的连环画了。”
“你呢?你喜欢什么?”
贺健低下头看着她,深情无限,“只要你喜欢,什么我都买给你。”
她拨开他汗津津的头发,扑扇着长长的睫毛娇娇地说,“我什么都不要,我只喜欢你。”
我只喜欢你……
大光明电影院隔壁的同福里,记住了伐?
提亲,马上来我家提亲……
那些他曾经故意遗忘的海誓山盟,在看到这三个字的刹那如同钱塘江的回头潮一般扑面而来,击穿了贺健心底刻意建起的防卫。
眼泪迎着阳光流出,一块光斑印在视网膜上,像是把眼底烧穿了一个洞。贺健右手捂住眼睛,不住地往后倒退。
“先生,麻烦让一让。”
他感到左腿碰到了什么,眼睛睁开一条细缝,见到轮椅的扶手。
然后是一个女人的头顶。
好奇怪的女人,明明一把年纪了却梳着两根辫子。辫子只有一根拇指粗细,软塌塌的搭在同样瘦小的肩膀上,贴着头皮的发根灰白一片。袖口露出一截瘦骨伶仃的手腕,皮肤同样白得不正常。
他心想她应该得了很严重的毛病,所以才需要坐轮椅。
他急匆匆往后退了几步给她让路,唯恐沾染到病气。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