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那句话他是看着任娇娇说的。
任娇娇看了陈国伟一眼,羞涩点了点头,她对人的包容度和好看程度成正比。
陈国伟也嗯了声:“不管怎么说,没说一声就把结婚证领了,这事我和娇娇该向二位认错。”
任娇娇见他一而再放低姿态,忍不住帮着说话:“现在是新社会,鼓励恋爱自由禁止包办婚姻,我们其实也并不是错的很厉害。”
好家伙,王润娣很努力在忍,听到侄女这话脾气压不住了,阴阳怪气道:“证都领了,再说道不道歉的话有什么用……”
“你也会说证都领了,就别再说那些有的没的。”任大柱连忙瞪了一眼制止她往下说,担心她气昏头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娇娇是他们养在身边的,平时小打小骂没所谓,陈国伟可跟他们没什么情分。
王润娣心不甘,她当然知道丈夫说的对。证都领了,她再不高兴又能怎样。眼前这个侄女婿虽然穷,好歹是正儿八经国家单位上班的,以后也许有用得着他的地方,所以不能闹翻。但一想到养了十几年的侄女一毛钱彩礼都没有就嫁人了,始终是一肚子气。
任大柱喝住妻子,又看向陈国伟:“你别介意,她婶娘就是火爆性子。”
陈国伟微微颔首表示理解:“确实是我们不对,婶娘心里有气也正常。不过虽然先领了证,该走的流程还是不能少的。”说着他从衣兜里掏出一叠钱放到八仙桌上,一块五块十块五十块一百块,零零散散,挺厚实的一叠:“一共六百块钱,是我娶娇娇的彩礼。”
因为太仓促,没时间去银行排队取新钱,这彩礼前也是他和几个同事借的。
王润娣本来一肚子气的,看到这六百块钱瞬间烟消云散,脸上笑开了花。
这金额可不算少了,要知道他们土门村嫁女儿一般也就给两三百,好点的百。果然人不可貌相,虽然穿的破破烂烂一副穷酸样,可到底是单位上班的,出手还算阔绰。
“哎呀,我就知道你们文化人是最讲礼数的,其实彩礼不彩礼的也就是个意头。”说是这么说,王润娣话一落就迅速把那叠钱拿了过来。如果不是当面数钱太难看,她真会当面清点一下金额。
任大柱看到他掏出彩礼,其实心里也是很高兴。虽然劝妻子,但心里何尝认同她说的。现在陈国伟把彩礼补上,他立刻又觉得这个孩子是懂事的,娇娇眼光还不错。
陈国伟给彩礼这举动实属任娇娇没想到的,结婚证是‘任娇娇’逼着他领的,他竟然还会为‘任娇娇’考虑,去隔壁镇办事的功夫把彩礼钱给凑齐了。任娇娇感动不已,对他印象更好了。这男人不仅有颜值,更有风度和担待。不让,坚决不让,文中女主就算是带着刀枪来抢人她都不让。
彩礼一掏出来,王润娣和任大柱的态度有了质的变化。闲聊间还关心起他外出办事顺不顺利,是否吃饱睡好,甚至热情邀请他今晚在这住下,说晚上杀只鸡给他补补。
聊其他还好,说到让他今晚住下,陈国伟脸上浮上微不可察的赧意,摇了摇头:“我还是和同事回镇上招待所住。”为了名正言顺一些,他又补了句:“方便商量工作上的事。”
“当然当然,正事重要,吃饭可以改天。”王润娣没勉强,她其实也不舍得杀那只下蛋的母鸡。
任娇娇从陈国伟话里听出他们工作组有准备离开的意思,双眸一亮,问:“你们这次的任务大概什么时候办完?”
办完自然就要回单位,他们已经结婚了,她当然是要跟他离开的。她和书中的任娇娇不一样,在末世那样腐朽的环境长大的她非常喜欢青山绿水,她一定能很好适应研究中心家属院的生活。
陈国伟对上她一眨不眨看着的双眸,怔了怔,才发现她有一双明亮灵动的眼睛。
他没反应,任娇娇又问了遍,陈国伟有些为自己刚才的走神难为情,轻了轻喉咙,这也正是他今天还要说的一件正事。
“其实事情已经办完了……”
“是今天、天就要走吗?”她语气急切,紧盯着他,睫毛扑闪。
不知为何,陈国伟觉得她这反应不是因为担心或紧张,而是……兴奋?他怀疑自己感觉错了,甩掉这念头,告诉她:“今天太匆忙了……”
“明天?”
“呃,和同事商量好了后天。”陈国伟怀疑任娇娇是不就是有点遗憾不能立刻走。
“后天就后天吧。”任娇娇叹气,知道他们这种团队行动的行程定了也不好改。她很不放心,又跟他确认:“你明天来接我吗?”
陈国伟点了点头,土门村出镇上有段距离,他当然是要来接的。
“你好好收拾一下行李,我明天下午来……”
他本来想说明天下午来接她,任娇娇不等他说完就迫不及待抢过话:“我行李很简单,明天上午就可以过来。”
这下陈国伟不怀疑了,任娇娇确实迫不及待想离开。
其实正常来说他们应该办完事就该立刻走的,毕竟研究中心事情非常多。但他考虑到这一走便是千里,任娇娇的叔叔婶娘对她再不好,于她而言都是背井离乡,所以和同事们商量了下,预留了一天给她准备。他本还担心只预留一天的时间会不会太不近人情,看来是自己想错了。
看来这地方给她的伤害到底多于温情,想到这些,陈国伟对她的同情又多了几分。
王润娣心里清楚,任娇娇和陈国伟领了证,跟这他离开是必然的。之前她生气是因为彩礼,既然最在意的彩礼已经拿到了,走就走吧,早走一天还能省多一天的口粮。只是她好歹养了任娇娇十二年,到底还是得装一下不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