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路和景辰初次来时别无二致,黄土纷飞,死气沉沉,即使鹿鸣山庄的人像蚂蚁般遍布了这条死寂的路,仍是改变不了这处的阴郁气息。
鹿鸣山庄的人一见秦田光来了,就纷纷拥上,向他问好,秦田光昂着头一一回应,在梅以萧处备受摧残的自尊心这才得到了修补。
秦田光叫住一个长得像猴子的人,问道:“侯峰,有进展了么?”
侯峰是这群驻守荒路的弟子中地位最高的一个,是以他的性质就是个监工,他说:“有进展了。”
秦田光眼睛一亮,问道:“是什么?”
侯峰犹疑地望向景辰和梅以萧。
秦田光说:“不打紧,他们是湘西双煞,是师父的贵客,他们此次和我同来荒路,就是来助我们一臂之力的。”
侯峰听过湘西双煞的大名,喜道:“那太好了!我正愁那洞古怪,我们的修为恐怕进不了洞呢,有两位前辈相助,这事就容易多啦。”
侯峰倒是个机灵的,先给两人送了顶高帽子,又指定了要两人为他们出力,其行事比秦田光这大师兄老练多了。
景辰谦虚道:“不敢当,侯少侠不如先给我们说说详细情形吧。”
侯峰所谓的进展就是发现了在荒路石山下的密洞,也就是梅以萧和胡漠曾进过的那一个。可那洞内重重机关,冲过机关后就是迷人心智的迷香,鹿鸣山庄的人折损严重,进去五十人,全都一去无回。
侯峰说:“这都十天了,进去的人怕是都……”
秦田光说:“也不一定啊,也许是这洞太深,他们有了新发现,一时返回不了。”
侯峰极其隐蔽地嗤笑,秦田光刚好和另一个弟子点头问好,错过了侯峰的这一笑,而在秦田光背后的景辰和梅以萧却是清晰地看到了。
侯峰敷衍道:“大师兄的推论也不无道理,既然大师兄来了,就由我们二人再加上两位前辈一道进这密洞探索一番吧。”
“这……”秦田光踟蹰了,他不是胆小鬼,但也不是不怕死的人,这荒路本就是不详的代名词,那密洞经侯峰的形容也该是个十死一生的险地,要去入洞,他底气不足。
侯峰无视秦田光的胆怯,径自说道:“大师兄,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走吧。”
秦田光说:“这么急?!”他还没做好心理建设呢!
侯峰说:“迟则生变,按理说,柳若寒一行人近日也该进了荒路,却全没音讯,这可不是好事。万一他们抢在我们前头进了密洞,那我们要如何与师父交代。”
侯峰的话字字在理,秦田光没立场反对,咬牙道:“好!”
四人备足了五天的水和干粮,整装待发,进了密洞。
密洞幽深,且异常黑暗,即使点燃了火把,也只能照亮很小很小的一片,仿佛这光都被这洞里的黑给吞噬了。
景辰和梅以萧在走在前,侯峰和秦田光走在后。
四人脚程很快,不到一个时辰,就走完了安全的通道。
侯峰说道:“大家小心了,这后面起就有机关了。”
景辰问:“是什么样的机关?”
侯峰说:“飞箭,铁钉,毒物等。”
梅以萧说:“这些机关通常都是一次性的,难不成这洞里的机关还能自动填充不成?”
侯峰说:“这就晓不得了,但每一次进来,都会有机关启动。”
梅以萧说:“这倒稀奇。”
梅以萧身先士卒,往前踏出一步,果然有箭矢从两边岩壁飞出。梅以萧破空抓住一支箭,箭头油绿,是淬了毒的!
梅以萧说:“好狠辣的陷阱!”
梅以萧祭出潇湘缎带,那缎带的一头团起,像是一个有着实质的球体,在地面上敲打,他每敲打一处,就有陷阱启动,最毒辣的一处陷阱是这围绕着岩洞一圈的岩壁都喷出了火,那火种是带着油星子的,一旦染上人体,就休想扑灭,是能在顷刻间把人给烧成一团灰的毒火!
潇湘缎带不断增长,让人很想用尺子丈量下这缎带的切实长度,缎带到了尽头,机关路也到了尽头。
梅以萧手一抖,缎带像通人性的蛇般缩回袖子中。
梅以萧说:“都跟着我,相公,我背你。”
景辰扮演的是个走火入魔的重病号,尽管能蹦能跳,到底是孱弱的,虽说被女人背是一件很丢分的事,可景辰知晓梅以萧是个男人,也就不觉不妥,一句不吭就趴上了梅以萧的背。
梅以萧轻功路子飘渺,鬼魅般来无影去无踪,他在那机关路上以足尖点地几次,就飞过了机关路,且未触发一个机关!
梅以萧对那头的人吼道:“过来!”
侯峰和秦田光如法炮制,期间侯峰踩错一次,漫天的飞箭几乎把他给刺成了刺猬,好在梅以萧用缎带把人给拉住,救了他一命。
侯峰对梅以萧道谢,“多谢闻女侠救命之恩。”
仍在梅以萧背上的景辰忽然问道:“侯少侠,你可曾进过这个洞?”
侯峰说:“大师兄没来,派来的人没出去,我可不敢擅自行动。”
景辰说:“你没进过洞,又如何得知这洞里有机关和迷雾呢?”
侯峰说:“这……”
景辰不容他说完,指向四人后方,问道:“那他是谁?”
另三人顺着景辰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横七竖八地躺躺着十几具尸体。从尸体的着装看,这些都是鹿鸣山庄的人,多数人都死得惨不忍睹,要么被火烧得面目全非,要么被重物砸得成了半滩肉酱,要么就是万剑穿心,而在这能堆成小山的尸体中,有一具正是侯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