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己剑头一回在裂冰剑面前扬眉吐气。
他用剑霸道蛮横不讲路数,“李无疏”却也是个不怕死的,面对杀招根本不躲,不过两招就被刺伤腹部。
李刻霜悚然一惊,急往后退:“你——”
四下的琴音骤然急促如鼓点。
“李无疏”朝前倒去,李刻霜想也不想就将他接住,低头正对上一双凝然的眼眸,透着诡魅的幽紫色。
李刻霜木头一样,对他幽深的眼眸浑无反应,兀自破口大骂道:“混账司徒衍!拿李无疏肉身做挡箭牌!别被我逮着,臭不要脸的东西!”
“李无疏”眉头一皱:“天下竟有人对纵魂术和魅术都毫无反应?”
“什么东西?会弹个破琴很了不起吗?”
他与李无疏拉扯的功夫,林间飞出一道凌厉气劲打在他膝弯。他登时在“李无疏”面前跪倒,被对方反制。
“司徒衍!你敢暗算我!”
刚要转头去找那气劲的来处,“李无疏”却单手捏住他下颌,让他把脸扭了回来:“你在看哪里?”
他两边腮帮子都被“李无疏”捏得鼓了起来,像吃撑的金鱼:“努要干森莫!”
“别动!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人对媚术毫无反应。”
李刻霜被迫和那双泛着诡异幽紫色的瞳孔对视了片刻。
忽然,他脸上流露惊恐之色,两眼直往旁边瞟。
“不准动!看着我!”“李无疏”动作粗鲁地掰正他的下巴。
李刻霜头皮发麻,浑身炸毛,用眼神朝他示意,让他看后面。
但“李无疏”对他的示意浑然不觉,下一刻,便有一只修长手掌从侧后伸过来,将他手腕死死捏住。一股大力将他拽进一个怀抱。
阮柒终于缓过劲来,脸色却难看至极。
虽然无法亲眼看到“李无疏”的所作所为,他却很清楚发生了什么。
“李无疏”竟然当着他的面,对李刻霜使用魅术。
他将“李无疏”两只手分别抓住,合拢在一起。
先前散落在地上的黑绫宛如活了一般,游走而来。在“李无疏”还未反应过来之前,黑绫将他双手缠绕数圈,打了个死结。
“李无疏”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来:“看不出来你一副冰清玉洁的做派,背地里居然喜欢玩这种?”
阮柒拽着黑绫一端,对李刻霜冷声道:“找到司徒衍。”
后者仿佛惊魂未定,呆怔着没有反应。
“还不快去!”
他的怒意令李刻霜震得一哆嗦,后者连忙拾起惊掉在地上的克己剑,往四周去搜寻司徒衍的踪迹。
“李无疏”被捆着双手,挣了两下便知那黑绫被施了术无法挣脱,于是不再挣扎,含笑对阮柒道:“这就生气了?气我刚才只顾着看李刻霜?还是气我将你弃置身后?”
阮柒脸色冷若冰霜,看着眼前的三枚魂火微微烁动不可捉摸,紧攥黑绫的手用力到微微发抖。
“李无疏”注意到了这一点:“气我操控了李无疏的肉身?我猜你一定在自责,责备自己的疏漏和轻敌,才令李无疏的肉身遗失。李无疏刚醒过来就当众捅了你一剑,你说,你那心爱的小弟子看到这一幕,该有多心疼呢?”
“你——”
“哈哈哈……”“李无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半天才平息过来,又邀功道,“是我让你道侣二人重逢,你难道不该谢我吗?”
阮柒此时已然醒透了,心中万分清楚,眼前与自己对话之人并非李无疏,而是司徒衍。
“你从何得到‘避尘符’的制法?”
“看来你早知道是‘避尘符’,却佯作不知,与你那小弟子逢场作戏,让他饱尝相思之苦。想不到步虚判官也是此等虚伪造作之人。”
阮柒神色顿了一顿:“我只知他有避尘符,却不知他原身为何。避尘符攸关因果命数,岂能妄加猜测?”
“借口罢了!”
“因果之术玄妙深奥,非常人可以把控。粗通皮毛者尝到甜头,往往肆无忌惮不加禁忌,若遭反噬,只怕……”说到这里,阮柒顿了一下,“只怕比死还难受。”
“李无疏”像刺到一样,原本还带着轻松笑意的脸骤然转为阴鸷。
“百草生那支笔是你做的仿品,半初身上那枚‘避尘符’也是仿品。你是天心宗之人,应该不通此道,仿品倒是做得不错。难道说,你身上有真品?”阮柒追问道,“你便是用那件真品掩藏了身份?”
“李无疏”冷笑一声:“敢问步虚判官更喜欢仿品还是真品?对于你来说,李无疏和李半初,哪个是真品,哪个是仿品?”
“你何必激我?”阮柒微微一顿,“莫非被我说中了心事?你滥用因果之术造成反噬,所以费尽心机想要得到‘别沧海’和《衍天遗册》,妄图挽回一切。”
“阮道长,阮仙师,阮宫主,你说你有这两样仙器在手,却为何不善加利用呢?”
“……”
“还是说,你更喜欢抱着一具尸体睡觉?”
阮柒紧紧拽住那黑绫,反问道:“此事有违天道,我若滥用,与陆辞何异?又与你何异?”
“李无疏”面露讥讽之色:“阮道长,你被人尊为‘天下第一人’,当真是狂妄自大。你真以为凭一己之力,可以保下李无疏的肉身?不要忘了,你已将佩剑借给李半初,现在的你,手无寸铁。”
是故人归
阮柒确实对被操控的李无疏无计可施,强行动手,只会伤到李无疏的肉身。司徒衍能如此深度地操控李无疏,定是在他身上种下了引子,现在只能想方法找到司徒衍的藏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