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马停在了今天早上刚挖成的壕沟外,他们看见了杨善会,叫道:“杨公,府君相请!”
“何事?”
这几个吏员神情紧迫,答道:“急事!”
通过板子,过了壕沟,这几个吏员中一人把马让了出来,杨善会骑上,赶往郡府。
……
郡府堂上。
杨得道搓着手,踱着步,焦急地等待着杨善会。
堂上两侧,坐着十余郡府的大吏和两个守军预备队的军将,皆只互相对视,没人出声。
清脆的马蹄声,在安静的县中远传,传进了郡府堂上。不多时,杨善会的身影出现郡府院中。杨得道赶紧下堂,冒着雨,在院中迎上了他,不等他问,说道:“北三坊巡吏抓到了个逆贼!”
“甚么逆贼?”
杨得道说道:“便是魏四这厮。他私下串联,欲於县内作乱!”
“魏四?人呢?”
杨得道说道:“其持械顽抗,已经杀了。”
“他的党羽呢?”
杨得道说道:“所以才急忙请公来见啊!他人已被杀死了,他的党羽,不知都有谁人!”
“可速下令,封锁北三坊,不许任何人出入!”
杨得道说道:“令已下了。可是杨公,北三坊百余户民,几百口,怎么查?又则,有没有其它里坊的住民,亦魏四党羽?”打着手心,焦头烂额,说道,“杨公,如何是好!”
杨善会想了会儿,说道:“魏四已死,他便是还有党羽,也一定因为恐惧,不会敢轻举妄动。”止步廊上,看了下聚在廊上,跟着杨得道出迎他的郡吏、军将,说道,“明府,县内有魏四此等逆贼出现,是因贼连攻城三日所致。当此之际,须当设法振奋城中士心!仆已思得一策。”
“何策?”
杨善会说道:“今夜再遣精卒夜袭掘城的贼兵!今晚这一夜袭,仆可亲率。”
杨得道吃惊说道:“杨公,你是我守军主将,怎可犯险?”
“非仆亲率,不能振士气!”杨善会视向那两个守军预备队的军将,“这三天,君两人与君两部,都没有怎么上阵。今晚夜袭,君两人可愿引你两部精兵,从仆出战?”
这两个军将避开了脸,支支吾吾,不知回答了些甚么。
杨得道岔开话题,说道:“杨公,你袍服都湿了,这怎么能行?快,快先换身衣袍。”令仆隶去给杨善会取衣服,拉着杨善会进了堂中,又叫仆隶点火盆,给他烤火取暖。
等杨善会失望的神情,没刚才那么明显了,杨得道接着这才说道:“杨公,今晚出袭此议,我等不妨再议。”手往下按了按,不让杨善会说话,说道,“即便是出袭,今晚也不行。杨公,三天你没下城了,今晚,无论如何,你好好的歇歇!别的事,明天再议!”
杨善会无可奈何,只好罢了,改而问道:“明府,地听可有收获?”
“正要与公说!地听有好消息!已经大致辨出了贼兵地道的走向。仆安排了人手,昼夜接替,继续侦听;承诺了重赏,只要听出贼兵地道的确定方位,金帛赏之!”
杨善会稍微露出了点笑容,说道:“这的确是个好消息!明府,可公布城中,使士民知。”
“好,好。仆今晚就安排。”
堂内暖和,换上干爽的衣服,热的汤水下肚,不仅只是三天没怎么睡的杨善会,终於也是再也压不下困意,他的眼皮沉重,垂下了头。杨得道与他说话,没有了回复。众人乃才发觉,他坐着睡着了。杨得道复杂地看了他会儿,令仆隶小心地抬着他,将他抬到侧塾去睡。
郡吏和军将和杨得道又商议了会儿守城的事,众人皆很沮丧低落,有一句,没一句的,且不少人神色闪烁。杨得道也是实在没法再和他们议下去了,索性就罢了商议,打发了他们离去。
剩下了自己一个人,杨得道独立堂门口,眺望北边的城头,夜雨下,火光点点。
听说武阳郡在被李善道得了后,武阳郡的郡丞等,都被他放走了?
不知何故,这个不该有的念头,冒出了他的脑海。
……
夜深了。
时有守卒掷砸尖头木驴的动静,与贼兵响起的惊扰城中的鼓角声,从北城上随风飘来。
除此之外,只听得偶尔的雷声,似乎无休无止的雨声,四周一片寂静。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天快亮了。
急促的新的马蹄声击碎了寂静,一个军将从马上跳下,屁滚尿流地冲进了郡府,根本来不及再去找问杨得道在哪里,惊慌的叫声响在了府中:“明府!明府!明府!卢郡丞要降贼了!”
堂边的侧塾门猛然打开,杨善会鞋履没穿,奔了出来:“甚么?”
“杨公!卢郡丞聚吏卒数十,逼迫南城门守将开城门!”
杨善会大骇变色,赤足奔下,夺了这军将的坐骑,索了他的佩刀在手,打马一鞭,冒着大雨,急赴南城门!天尚未亮,看不清路。好在马是老马,识得道途。风卷电掣,赶到了南城门!
南城门内外,火光通亮,挤满了守卒将士。闻得马蹄声,将士们扭脸张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