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飞光是那么正直,心灵纯净的修士,是她见过的,最配得上剑修这个身份的人。
沈长离竟然丝毫没躲,甚至朝那剑气迎了上去。
那一道剑气朝着他的面庞劈砍而去,那一道傩面应声而碎,露出了其下的清俊面容,她的剑气在他右脸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银色的血从创口中流了下来。登时显得那样诡艳又可怖。
“嗯,是,我是魔头,是一头滥交的畜生。”他任由那鲜血直流,“必然是不配与他相提并论。”
“也不配和你当夫妻。”
他手指捏住了白茸的下颌,将她雪白的脸孔转了过来,轻笑:“从前,你对我求饶时,心里又在想什么呢。白茸?神女,觉得被畜生玷污了吗?”
他们背后,便是那神龛中,面笼轻纱的神女像。
那双面纱后的妙目,不带一丝感情,悲悯地看着自己面前这一双年轻的男女。
他面颊纱上,那一道伤口即已经愈合了,被新的皮肉覆盖,伤口很快开始结痂,掉落——白茸看得毛骨悚然,这一具身体,已经完全是魔躯了。
“你想起了楚飞光的事情,所以,你都知道了?”他垂眼,声音没有任何情绪,“也记起来了天阙和甘木从前的事情?”
继承天阙的龙骨后,他被迫一次次在梦中重温,被她抛弃、亲手斩杀的记忆。
那梦境实在是太真切,纵然他告诉自己,那不是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事情,也很难不受那梦境的影响。
白茸终于也看到了?她看到那些记忆时,是什么样的心情?是觉得很爽吗?
“记不记得与你无关。无论你是谁,我都已经不欠你的了。”白茸说,“这场荒唐的闹剧也到此为止。”
“这一世,我本是为了给你还情而来。”白茸说,“是以前答应过的事情。”
“白茸的身体,是合欢木所做,天生多情,也是为了可以更好地把这段情还给你。”
“情既然已经还完了,此后,也不必再纠缠了。“她说。
合欢又名绒花树,是司掌情缘的神木,因此,当年,为了可以让她顺利还情给他,甘木选择了最多情的合欢木。
他眼里那一点笑意再也维持不下去了。
什么意思?
“你想说什么?”他唇扬了扬,僵硬地说,“说你根本没爱过我,从头到尾,都是假的?”
也太荒诞了些。
白茸垂下眼,没有回答。纵然是因为还情,她为他掉的那些眼泪,因为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被牵动的心神,被爱人抛弃羞辱,感受到的撕裂心扉的痛苦,也都是真实体验过的。
到底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她其实也已经分也不清楚了。
白茸惊讶地察觉。
沈长离的手指在发抖。
平时拉弓握剑那样稳当的手指,居然抖成了这样。
她要把她给过的爱,全部一点不剩地都收回去。
甚至不给他一点回味沉醉旧梦的念想。给过他的真情和眼泪。都要通通收回去。
为什么,她甚至可以一而再,再而三地原谅纵容犯错的阴山九郁。
却不能原谅他一次,再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