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妹妹看到他们打黄羊了,用的还是套马杆,”格日乐虽然年纪不大,但巴图尔教过他套技,“黄羊都跑了,他们才甩杆,套圈乱七八糟,能套到才怪,他们走了后,我和妹妹还看到了狼群……”
巴图尔一听这话,原本说笑的脸立马严肃起来,打断儿子问:“什么狼群?”
吉雅赛音和林静秋担心地看向林可叮,今非昔比,现在世道太乱了,动辄就能跟反、动、阶级扯上关系。
狼群在外来户眼里是草原大害之最,除之而后快,要是让他们知道狼群偏向林可叮,还不知道闹出什么幺蛾子。
“就山里的狼群,”格日乐见大人们紧张,连忙宽慰:“当时离我们可远了,要不是周西河送给妹妹望远镜,我们都发现不了山谷口子上还有狼群。”
“我和小哥只是远远地看了眼。”林可叮补充一句。
吉雅赛音沉默一阵,问林可叮:“狼群跟着黄羊群进了山谷?”
林可叮点头,“应该是要打围了吧。”
入了冬,山里大部分动物都进洞冬眠了,狼群只能打满山跑的黄羊吃,不然就得偷袭牧场的畜群。
“长生天偏向狼群,一切都会顺利的。”吉雅赛音满目虔诚地望向包顶的木格,愿狼群打围成功,也算是长生天对牧民的一种赐福,让大伙过个安稳年,外来户是不可能懂这些道理的,他们只会跟狼群抢食吃,最终害人害己。
考试一周后,学校放成绩,往年就是一张成绩单,今年大有不同,黄晓梅自掏腰包办了个表彰大会,不光学生到场,也邀请了家长。
刘建军觉得她吃饱了撑得慌,但不用他出钱,还能落个好名声,他自然没有反对的理由。
学校凳子有限,家长和学生只能坐一张凳子,大部分家长都是让孩子坐,自己站在一旁。
巴图尔不一样,将格日乐捞起来,一屁股坐下去,格日乐羞他,巴图尔脸不红心不跳,“你上学天天有凳子坐,站一会儿又不会少块肉。”
苦了谁也不能苦了自己。
而旁边的林可叮和吉雅赛音,互相谦让,都怕对方累着了,最后两人各退一步,吉雅赛音抱着林可叮坐。
有样学样,格日乐坐到巴图尔的腿上,巴图尔推他,他拉过他的手,往自己的腰上一圈,拖长尾音:“阿布,抱抱~”
可把巴图尔恶心坏了,却也没再推他,只是不停地抱怨:“格日乐,能不能别动了?你屁股上有刺啊!”
林可叮晚上睡觉习惯挨着吉雅赛音,现在靠在她的怀里,闻着她身上的味道,听着台上刘建军长篇大论的讲话,没过会儿就打起了瞌睡。
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喊朝鲁和其其格的名字,林可叮倏地睁开眼睛,瞬间清醒过来,扬起头往前看,朝鲁和其其格已经领完奖状下来。
吉雅赛音怜爱地摸摸她的头,“朝鲁得了第二名,其其格得了第三名。”
朝鲁和其其格在小三班,和五年级的队伍隔着小四班,赛罕作为代表来参加俩孩子的表彰大会,伸着脖子,压低声音喊:“婶子,吉雅赛音婶子。”
吉雅赛音转过头去,朝她笑了笑,说:“恭喜。”
赛罕手里拿着两张奖状,高兴得合不拢嘴,感激地道:“亏了小叮当辅导朝鲁和其其格写作业,不然别说得奖状了,只能考俩鸭蛋。”
她和丈夫读书都少,一个读了一年,一个读了两年,加起来才三年级,儿子和闺女的课本,他们看都看不懂,多亏了林可叮搭把手,俩孩子的成绩才能提起来。
格日乐看到赛罕手里明艳艳的奖状,可后悔了,捶着胸口道:“早知道跳到小三班去,朝鲁和其其格都能进前三名,我肯定也可以。”
“瞧你没出息样,四年级去三年级,那不是跳级,是降级。”巴图尔没好气摁格日乐的脑袋。
格日乐不服气,“朝鲁不降级了吗?”
别看朝鲁平时总要和格日乐换妹妹,其实心里最在意其其格了。
朝鲁和格日乐他们同岁,按岁数应该念四年级,朝鲁顾及妹妹,二年级留了一年。
“那也不叫降级,是留级,”巴图尔怀疑地盯着格日乐的脑袋瓜,“格日乐,你上回跳级考试作弊了吧?”
听到这话,王爱霞憋不住地笑出声,酸溜溜道:“谁说不是呢,成绩还没我家大鹏好,居然也能跳级?”
没人的时候,巴图尔和格日乐针锋相对,一旦出现共同敌人,立马一致对外,瞪王爱霞,异口同声:“关你屁事!”
王爱霞:“……”
三年级颁完奖,轮到四年级,彭大鹏成绩一般,上台领奖就算没他的份,但王爱霞也能显摆,“哎呦,不管怎么说,我们大鹏在班上也排第二十名,只差那么一点就能领奖状了,果然是我家的孩子,跟我和他爸一样聪明,不像某些孩子,到哪儿都是垫底,不光成绩差,还调皮捣蛋,同学和老师都烦他。”
表彰大会前,王爱霞跟刘建军打听过了,格日乐跳到五年级后,学习进度根本跟不上,期末考试考得一塌糊涂,虽然没透露具体名次,肯定是最后三名其中之一。
巴图尔觉得好笑,和格日乐一唱一和:“儿子,小四班一共多少学生?”
“原先二十三个,我和妹妹跳级后,还剩二十一个。”格日乐就怕王爱霞听不见,又重复一遍,“现在还有二十一个同学。”
“二十一个同学,排第二十名,那不就是倒数第二吗?”巴图尔憋着笑,“倒数第二还差一点就能领奖状,就这算术,果然彭大鹏同学和他妈一样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