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鸣涧又有了些许意识,一碰到床,他就下意识把被裘扯过裹了,整个人缩成一团,都包在被子里。
“鞋子还没脱呢!”
迟水将他脚边的被子掀了,还没待她把萧鸣涧的鞋子扯下,萧鸣涧又把脚一缩,再次盖到了被子底下。
迟水眯了眯眼,又一次将萧鸣涧的鞋子暴露,再狠劲紧抓住他的脚,让他动弹不得,这才把他脚上的一双鞋扯下,随意地丢到了床边。
完毕了这一切,迟水正打算走,却听得被子里传来萧鸣涧闷闷的一句:“母妃,涧儿很想你。”
接着,又是细微的呜咽声。
迟水心里一软,叹了口气,坐回床边,扒拉开蒙着萧鸣涧的头的被裘,像母亲安抚孩子睡觉一般轻轻拍着他的肩膀,温柔道:“王爷别哭,迟水陪你。”
微笑只是他的保护色
太阳升到半空,王爷府前走来了个生人。
这是一个剑匠。
护院小厮照例将他拦下,询问他的来历。
他取下身上背着的那柄剑,交予府前的两个护院,称这是禁北王萧王爷托他打出的一柄剑。
两个护院小厮也没收到王爷的吩咐,不知此人所说是真是假,便让剑匠在门口处略等等,分出一人进去通报给萧鸣涧。
小厮走到萧鸣涧卧房处,把房门敲了敲,却无人应答。正踌躇不知怎么办时,愉放从院子拐入,过来问清了状况,也敲了敲门,依旧是没有任何声响。
回忆了一下昨晚的确是亲自接回了王爷,愉放心中升起几丝忧虑,忙把门开了,跨过门槛疾步走到屏风后的床榻处,看清了床上的状况,整个人都怔住了。
跟在他后头的那个小厮站定,眼睛扫过眼前那张床,同样将脚步愣了愣。
他们眼前,只见萧鸣涧一整个被被子裹住,露出的半边脸朝着墙,脸上是糊涂一片。他身边躺着个姑娘,依身形看,正是府上厨娘迟水迟姑娘。
迟水把头磕到枕头上,压着自己的胸脯睡着。她的一半身子在床上,一半身子拉到地上,双腿弯着,脚尖点地。一只手搭在床边,另一只手拍在萧鸣涧的肩上。
愉放和小厮两个直愣愣地站了会,着实是摸不透眼前这对男女昨夜是发生了什么,竟睡得这样颠三倒四的。
愉放回过头,去摇了摇桌案上横七竖八倒着的酒坛子,回来对小厮问道:“王爷和迟姑娘昨夜是一起喝大了?”
小厮把肩膀耸了耸,表示自己比愉放还要懵一些。
“王爷?迟姑娘?”愉放上前,小心地推了推迟水和萧鸣涧,也不敢出太大的声音,恐吓着他们两个。
迟水的身子动了动,她比萧鸣涧先睁开了眼。
双手将自己撑起,迟水将被压了一夜的眼睛揉了揉,才渐渐看清楚了自己的处境。
“我昨夜在这睡的?”迟水一脸疑惑地问愉放。
愉放抓了抓头发,不确定地说:“依我们进来时看到的样子,应该是的。”
迟水回身看了下被她压扁的枕头,心里头庆幸起萧鸣涧睡的是布枕头而不是什么玉枕头翡翠枕头的,不然恐怕她的命昨天就交代在这枕头上了。
迟水觉着自己胸前有隐隐的不适,因而想起身出去洗漱缓缓。未曾想,她一蹬腿,双腿登时就传来强烈的麻意,拖得她一时没站稳,往后直直地倒到了萧鸣涧身上。
还没等迟水把身子撑起,底下原本昏睡着的萧鸣涧倒是被她砸醒了。
过量的醉意使萧鸣涧的脑袋沉重,在朦胧的意识下,他只觉身上压着个什么东西,却没细想,使劲坐起后,又感觉到有东西滚到了自己的脚边。随之而来的,是愉放和小厮二人惊慌失措的叫声。
他眯着一只眼睛,始才看到愉放和小厮很快地跑到床边,两双手伸出,扶起了个……迟水?
床上的男子顿时清醒,也跟着把手递过去扶住了迟水,口中关怀地问道:“阿水,你怎的了?”
“脚麻了,不妨事。”迟水坐正,揉着自己的大腿,同时又对他们三个摆了摆手。
萧鸣涧意识回笼,他还是头一次睡醒时身边围了这么多人,以为他们有何要事,忙问道:“一大早的,你们三人找本王有何急事?”
屋内被问到的三个不约而同地把迟水昨夜与萧鸣涧共枕的事隐去,由护院小厮开口道:“王爷,府前来了个剑匠,自称带来了你要他打的剑。”
萧鸣涧笑意更深,说道:“好,本王现在去见他。阿水,待会我来找你。”
“王爷,你不妨先洗把脸?我先去把他请进来坐会。”愉放迟疑地隔空圈了圈萧鸣涧的脸,提醒道。
萧鸣涧无奈地笑了笑,想来他昨晚眼泪酒水混在一起,此刻他的脸上定是十分不堪。
察觉到迟水的目光,萧鸣涧不动声色地用手挡住自己的脸,掀被子的动作快了起来:“愉放提醒得是。”
萧鸣涧捂着自己的脸踏出门去,屋内剩下的三个也跟着动了起来:愉放和小厮回到大门处,将剑匠请入;迟水抓着额前的鬓发走出萧鸣涧的卧房,打起一盆水洗漱了一番。
迟水刚从膳房捻了个早饭剩的包子吃着,往后院走的时候,在锦鲤池边碰上了萧鸣涧。
萧王爷将自己的邋遢状一收拾,又是活脱脱一个俊男子。
他手持一柄长剑,另一手还托着个檀木匣子。
“阿水,给你两样东西。”萧鸣涧踩着凉爽的秋风,眉眼浅弯,走到迟水跟前。
将最后一口包子咽下,迟水看萧鸣涧看得有些呆。
“你打开看看。这是我入宫前寻了城内最出名的剑匠费大叔和工匠秦大叔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