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鸣涧将手中两样东西递过,期待地看着迟水。
姑娘先接过了那柄长剑。
长剑出鞘,新打出来的剑身澄亮,泛着银光。剑上刻着几座高山,以及一只展翅正奋力飞向这些远山的白鹤。再看剑柄,上面的刻字刚劲有力:群山可越之。
迟水的眸子里闪烁着光彩,目光被这柄剑狠狠吸引。
萧鸣涧又递过那个盒子,迟水将其打开,一个镯身盛放着朵朵桂花的银镯子映入她的眼底。
“喜欢吗?我觉着它们应当很适合你。”萧鸣涧歪着脑袋看迟水,眼底期盼和笑意交杂。
在他决定要教迟水学会剑法和枪法时,跟着这个想法一起冒出的,便是待迟水熟练了长兵器后,定要送她一把独特的剑。
迟水点了点头,问道:“可为何是桂花?”
“桂花喜温暖,却也能耐高温抵严寒,喜阳光好湿润,却也能耐阴和抗干旱。它着实是个坚韧的花种,我觉得与阿水你很像。并且桂花香可传十里,我想祝你日后风生水起。”
迟水与萧鸣涧对视良久,缓缓说道:“多谢王爷,我很喜欢,亦很感动,我定会好好带着它们两个。”
得到确定的答复,萧鸣涧嘴角上扬弧度更甚:“喜欢便好。昨晚我说了许多乱七八糟的话,你别担心我,也无须往心里去,都是些无意义的酒后胡话罢了。”
听说这话,迟水的笑有些僵住。她换了略严肃的神色,直盯着萧鸣涧不说话。
萧鸣涧被她看得有些发慌,生怕自己的假话被拆穿,忙扭过头去佯装与锦鲤互动。
迟水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萧鸣涧,昨夜他哭着说了那么多,字字句句都直戳人的心底,又怎么可能是酒后胡话。
直到昨夜误打误撞见了萧鸣涧烂醉的失态模样,迟水始才明白他对身边人的善意背后是如何的心酸。
十岁经历母妃的离世,父皇对他的漠视又带来众多大臣对他的鄙视。他装疯卖傻,怕得约莫就是陷害他母妃之人再把刀尖指向他。他发奋做一个好王爷,待人处事皆温润,但他之所以将所有刺都收起,大抵是害怕再有人义无反顾地抛下他。
迟水曾以为他对所有人笑脸相迎是虚伪和圆滑,如今才明白这是他对自己的保护。
镯子戴在手腕,有些许重量。迟水抓着剑鞘的手紧了紧,一股子酸涩从心底升上她的鼻头,停在了她的眼眶处。
她垂下头轻叹,抬头时又一次看向萧鸣涧:“你忍了这么些年的话,怎么能用酒后胡话来做形容?”
眼前目光飘移在锦鲤池上的男子动作明显停滞了一下,旋即,他便将脸转到了迟水看不见的另一边。
“王爷,我可以抱抱你吗?”迟水突然冒出这一句。
正被悲伤的波涛不断拍打的萧王爷愣了愣,脑袋回过来对上迟水的眼睛,口中疑惑地发出:“啊?”
迟水只当萧鸣涧是默许,踮起脚尖就是张开双臂环抱住萧鸣涧的脖子。她的手在萧鸣涧的背上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
萧鸣涧有些受宠若惊,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回抱住迟水时,姑娘已经松了手。
但她终于没有如以往那般操着距离感,而是笑着说:“王爷,阿涧,那昨晚算你和我的秘密。以后你若是想吃酒了,便来找我,不要再一个人喝闷酒了。”
一语毕,短短的两句话却在萧鸣涧心里炸开了不小的水花。
他眼睛不停眨,嘴巴张开又合上,来来回回好几次,愣是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瞧着他呆呆傻傻的样子,迟水“噗嗤”一声笑了。
迟水的手搭上萧鸣涧的肩膀拍了两拍,笑得明艳:“那就这样说好了啊,阿涧。”
她故意将“阿涧”二字咬得字正腔圆,又即刻便借口“云桃方才找我”而抱着长剑和匣子走开,留萧鸣涧一人在锦鲤池旁呆立。
拐进厢房,迟水脸上的笑意依旧没有散去。
她将匣子小心地放在了重要物件呆的位置,又把长剑在桌上摆好,回眼看了看这两个玩意,想起方才萧鸣涧的神情,将腰笑得弯了弯,把鞋子一甩,跑到床上摊开手和腿便躺下了。
看着房顶,她才后知后觉自己的脸和耳根有些热,于是用手摩擦了几下脸颊,莫名觉得有些烫手。
朕意已决
站在锦鲤池边,萧鸣涧还没喜悦多久,愉放就带着颂飞急匆匆地跑过来找到了他。
“王爷,毅州要事来报,陛下紧急召众大臣入宫商议此事,王爷请随我速速入宫!”颂飞的气还没喘顺,就一连串把事说出,满脸都是焦急的神色。
尽管还不太想面对皇帝,但萧鸣涧还是极快地跟着颂飞跑起来,上马一刻没停地到了宫门处停下,与众大臣合流,入了议事殿。
萧鸣涧眼尖,人群里看见了萧鸣渊后,疾步走到他身边,悄声问道:“是有新决断了?”
萧鸣渊:“孤也不知。今日毅州军事急报,跟父皇说明后,父皇就急急地让宫中人把你们叫来了。”
二人猜测的间隙,皇都城中众要臣皆已就位,等待龙椅上的那位发话。
皇帝挥挥手,宫中一老公公上前,手握一纸军书,声音悲怆,夹带着哭腔念道:“波南国于前夜忽地派兵潜入我朝烟散城,一夜之间烧杀抢掠无数,烟散城内硝烟四起,火势蔓延至郊外好几里,城内横尸遍野,全城人皆死于波南国军士手下。”
“波南国于昨夜再派军队袭击佑海城,佑海城城主带领全城百姓誓死捍卫我朝城池,将敌军围困于佑海城内,全城人与之同归于尽,一同死于佑海城内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