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秋背起晕倒的怡玮,纤细白皙的手指划过他皴裂的干唇,半个时辰前,她趁他昏迷了,忍痛把手伸向了他左臂袖口处,撕扯下了那标示着“革命党”字样的海军飘带,连同配枪一一从裤布袋里拽出来,撇进了水塘。
待帮怡玮换好粗布衣裳,她重新背起他,走到了汉口钟楼前。
盘查的清军问起怡玮的身份,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眼下朝廷逆党横行,你后面那位……我瞧着像枪伤吧。”讲完,他却不断打量着湛秋。
驮了怡玮一段长路,此刻她混圆的臀胯之间,汗津淌过她柔美的身体曲线,那书卷气浓郁的松墨香,也变得格外馥郁。
巡兵眼里满是淫邪,趁湛秋不备,手就要朝着她***伸过去。
就要得逞的工夫,一张盖着海军衙门章戳的证件,却重重地甩到了他脸上。
他望着湛秋,很是愤懑,可偶然一瞥那掉在地上的证件,心里又淌过一阵怯懦,慌忙捡起来,打开,只一眼,霎时间,他觉得自己的双膝,都要软塌成泥了。
是海军日照岸防协领的证件,另附有一张眷亲证。
“这是我新婚燕尔的丈夫,随绿营兵来镇压革命党,很不幸,他们打透了他的胸腔。”
巡兵早已吓破了胆,磕巴着嘴应承着,颇为庄重地阖上湛秋的证件,又赔着笑说:“柳小姐,我们跟日照东隅港渊源颇深,你二哥柳若柔协领,更是自己人,因为我的老家,也在日照。”
湛秋敷衍着他,只想快些离开他的视线,“我二哥是福建马尾船政学堂出身,不是日照海校。”
重新背起怡玮时,她有意摸了摸他的额头,“再这么烧下去,怕是能醒过来,也不通人事了,”想到这,她心里就有些慌,脚下也变得不稳,终于磕到城门高高的门槛上,双双跌落在了地上。
“灭了满人***,杀摄政王,杀爱新觉罗·载沣,五族共和!”怡玮被烧昏了头,头磕到红漆门上时,在昏迷中不断地嚷着话。
偌大的城门,人群熙熙攘攘,此刻,却阒静地如同死湖一般……
欧洲,英格兰西北岸,巴罗因弗内斯港。
易帜仪式上,雍瑾华肃穆站立在海圻艦后甲板。一声“换旗”,值更官接过管带手中的五色旗,捧在手中,面容肃穆地走向艦艉。
旗杆上黄色青龙旗缓缓降下,被扔进了爱尔兰海中。
两名随行的持枪护旗水兵撤步离开旗杆,雍瑾华望着汤管带把五色旗缓缓升起后,他庄重地戴好军帽,眼神停留在迎风招展的五色旗上,许久许久。
武昌,洛加碑路。
怡玮醒来时,已是两日后的傍晚,霞光照耀进木窗,他缓缓睁开眼,朦胧中,有张脸渐渐凑近了自己。
是魏府的薛管家。
他见怡玮醒了,兴奋地两手往膝盖上一摊,呼哧着宽大的青布衫,嚷嚷着郎中赶紧过来瞧瞧。怡玮就势抓过他的手,“薛叔,这是哪里?”
薛管家便把自己如何从老家来到这里,又怎样找到自己,一一讲了一遍。末了,他拭去眼角的泪,说:“三大爷央我来,我不肯。二少爷你不知道,衙门在雍城近来抓了好多人,跟革命党私通,是死罪。我怕我这一来,也是给少爷收……”
他止住嘴,终于没有讲下去。
小说《一叶知秋柳湛秋魏怡玮》第3章试读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