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该!”萧仇骂了他一声,抢过那杯酒,一仰脖喝干净了,“从你生下来开始就没安生过,李元泽怕是不知道他请了个祖宗回来。”
萧楚笑说:“阿姐你小声些,这天子的行营就在边上。”
萧仇冷哼了声,用力地将酒盏一拍。
“阿姐,别生气了,”萧楚从襟口拿出了那枚青铜虎符,双指一夹递到萧仇面前,说,“要不您带回去玩玩?”
萧仇看他这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就烦,扬开了他的手。
“一个空壳京营,你翻不起花儿来。”
萧楚于是撑起脸,将那枚虎符对准了火堆,兴致缺缺的模样。
“是啊,等拿到手里的时候,才觉得也就这么些份量。”
萧仇道:“拿到新玩意了,就要开始想着祸害别人,从小就这副出息,心眼坏,就该挨抽。”
“只见京州酒,不见风吹沙,”萧楚没有继续和她抬杠,声音忽然沉了些,“过几日就是三姐的生祭了。”
他这句话说完,萧仇的动作僵硬了一瞬,随后装作不在意地重新捧起酒杯,里边分明已经空了,她还颠转了两下。
“我特别想她,”萧楚收起虎符又倒了杯酒,眼中泛起波澜,“还有娘。”
萧仇沉默了会儿,说:“多大年纪了,人在樊笼里,就别总想着天边月,摸不着的。”
萧楚轻轻地“嗯”了声,抿了口酒。
“想做什么,就放开手做吧。”她顿了顿,又添上一句,“反正都得给你收拾烂摊子。”
萧楚这回没应声,嘴角却微微泛起了笑意。
他读得懂这句话。
萧三去世之后,他们的母亲也因为愁思郁郁而终了,这是萧仇心中长留数年的刀口,雁州人都重情义,亲人接连离世后萧仇就转了性子,治军风格成了铁手腕,对待萧楚也分外严格。
这是为了磨练他,敲打他,让他收起高傲,如履薄冰地行事,告诉他雁州人永远活在雁翎刀的花铁上,不能有片刻松懈,否则就会粉身碎骨。
萧楚入京后,萧仇虽心中不舍,更多的却是窃喜,他若是能本本分分过好日子,便不会再有性命之虞。
但她时至今日才想起来,她的弟弟一直都是天之骄子。
她有什么理由不信任他呢?从萧楚独自带兵打仗开始,一直到天秋关战役,他几乎从无败绩,他的打法肆意妄为,却不是横冲直撞,像是狡猾的狐狸,让敌人习惯了一种模式后,再改头换面攻其不备。
到了京州也是一样的,他虽然性子顽劣,却每年都要省吃俭用往雁州送来银子补贴军饷,在他心中,故乡的分量绝对要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
这样的人,总是有深不见底的可能。
萧楚出声打断了她的思路:“对了阿姐,爹退二线之后,雁军不是一直缺将领么?我想向你引荐一个人,名叫秋梧,她身手不错,胆子也很大,没准能培养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