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凭什么?
从李刻霜记事起,小师叔就是属于他的。
他感觉自己夜里睡不着出门练剑时,李无疏都仿佛坐在床边看着他,随时要开口指点两句。
此时此刻,看到阮柒为李无疏哀恸不已的模样,按说他该感到快意——连以冷血闻名天下的步虚判官也有今日!
但他心中只是泛起一股同情来。
世人喜欢把恩人塑成圣人,塑成符号,传颂并淡忘。
但成为圣人之前,李无疏首先是一个人,他有爱有恨,有遗留世间的尘缘,有未能了结的情义。
李刻霜觉得,如果说自己是最惦念李无疏的人,那阮柒怎么说也应该排第二吧……
他们是世间最同病相怜的两个人。
每当他无意撞见阮柒鲜露的痴情,都不免心生恻隐。
“阮柒,你疯了吗!”
他将“李无疏”手里的剑击飞,居高临下看着狼狈不堪的阮柒,还有那披着李无疏外壳的妖孽。
司徒衍的琴声离得很近,对李无疏肉身的操纵十分精细。
只见“李无疏”冲着李刻霜妩媚地一笑,那是李无疏本人绝对做不出来的表情。
“你再晚来一步,就只能看到他的尸体了。”
“妖孽!”李刻霜破声嘶吼。
他想要一剑戳死这妖孽,但对着那张属于李无疏的脸,他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
这是李无疏的肉身,他怎么可能对小师叔痛下杀手?
若他真的伤到李无疏,让李无疏落下什么伤痕,他定然要抱憾终生!
阮柒怕也是投鼠忌器,才会陷入如此被动的地步。
都是那该死的琴音!
司徒衍隐藏了行迹不知躲藏在哪里,暗自以琴音操纵李无疏,干扰阮柒。
李刻霜只来得及过来救阮柒,根本无暇分神去揪出那家伙。若他不管不顾,阮柒只怕是要被这妖孽玩死。
“阮柒!你脑子烧糊涂了吗!他要什么你都给,他要你命你也给?!”他冲着阮柒大喊,恨不得上去把他揍醒。
“……”
因李刻霜及时出现,打断琴音的干扰,阮柒已然清醒了许多。只是他体内冰魄莲寒性与灼热地气冲撞,内息翻腾无法压抑。
他此时整张脸布满汗珠,像被当头泼了一盆水。
为压抑药性,正在默默调息,根本无暇回应李刻霜。
“李无疏”冷哼了一声:“碍事!”说罢运剑袭向李刻霜。
因深谙李无疏实力,李刻霜本能地不敢硬接,然而交手之刻,他却立刻感觉到眼前的“李无疏”只是个唬人的花架子。
看来司徒衍的操纵并不能细致到还原李无疏精湛的剑技,甚至连最普通的《参阳剑法》都使不出来。
“哼!拙劣的把戏!”李刻霜横眉挡开他的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