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温这下真是连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但让前情人还是已经结了婚的前情人住进家里这种事情……
“他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你手里了?”
“哥这么问,其实是不是不太愿意让我住进来?既然这样,我走好了,和其他员工挤一间房也没什么。”
盛明炀委屈的憋着嘴,程魏无用,他只能靠自己,长腿一伸就要绕过裴温拎着行李箱出门。
一步、两步、三步……
裴温赶人2
就在盛明炀忍不住要转身的时候,裴温终于从身后扯了下他的衣服,轻声道:“等一下,你外套忘了拿。”
盛明炀翘起的唇角僵在了脸上,他半张着嘴已经完全发不出声音了,见面以来所有用来伪装的面具都被这句话轻飘飘揭了下来,泪水一下子就涌了出来,顺着脸庞滑落下去。
“你,真要让我走?”
从前不是最见不得他受委屈的吗?
不是所有最好的东西都会留给他的吗?
裴温半点没有动容的眼神犹如刀子一般割裂着盛明炀的心脏,他轻轻点头的一个嗯就能让他裂成两半,鲜血淋漓。
盛明炀好似置身于波涛汹涌的大海当中,一片一片激起的浪花将他卷入巨浪漩涡,眼前裴温的面容逐渐变得模糊,他呼吸不上来,他觉得自己立刻就要原地溺死在这里。
“你真的是裴温吗?”
盛明炀固执的抓住他的手。
裴温心头一紧,无言以对,沉默着抽出手想要拿纸巾给他。
盛明炀却已经不顾形象的用手背抹了把眼泪,气恼地大声道:“不让住就不让住,我去睡大街算了!”
他一把从裴温手里抢过自己的外套,冷着脸像在拎一块砖头那样气势逼人的走了。
裴温进屋,将门关好,身体松缓了几分,他想,盛明炀不可能真的没有去处的,程魏家的下水道是很容易修好的,虽然他觉得以盛明炀的性格,不可能真的跑去和一个只在儿童时期见过两面的表哥住,但血缘的奇妙程度和盛明炀这些年的改变或许可以超越这些“陌生感”。
再不济,离市区稍远一些,也是有其他酒店的。
只有一点,他不可能让盛明炀住进他这个家里。
否则和在国内时有什么区别?
更何况,盛明炀如今已经结婚了,也实在不适合和他这样一个还没能完全放下“从前”的人住在一起。
裴温拉上了露台的窗帘,楼下小花园金色的橡树叶子层层叠叠挡住了视线,他也看不到盛明炀下楼之后往哪个方向去了。
总之,这些都已经不关他的事情了,按照往常作息,他该午睡了。
裴温摸出眼罩,彻底隔绝室内光线,戴上之后将自己蜷缩在被子里睡着了。
而此刻的盛明炀,独自坐在上午遇见裴温的那个长椅上,思绪犹如飞絮一般理不清楚。
但他却没有一刻不像如今这么清晰的明白,裴温不会再对他心软了。
或许如今,他在裴温心里,连程魏都比不上。
来之前有多么信誓旦旦,想要将人带回家,来了之后就有多么的狼狈和可悲,而这一切都是他的错,怨不得旁人半分。
盛明炀仰起头,望着那扇紧闭的窗户,像个犯了错无家可归的流浪儿。
裴温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的像是半夜了,可他看了一眼时间,只是下午四点钟,墨尔本的天气就是这样,上午还晴空万里,下午就能直接变成阵雨和雷暴天气。
也不知道盛明炀有没有找到住处,思索再三,裴温还是拨通了电话。
“怎么了?大宝贝儿?”
程魏那边的声音很吵,像是在夜店,裴温捏捏眉心,将手机拿远了一点:“程魏,盛明炀在你那里吗?”
程魏疑惑地嗯了一声,有些傻眼,推开身上蹭过来的一个女孩,找了个稍微安静点的地方,捂住听筒询问:“大表弟不是在你哪里吗?这才多久就吵架啦?还是他惹你生气,你把人赶出去了?”
程魏的语气带着明显的幸灾乐祸,虽说他下了舞池,还用手挡住一部分音效,可背景音仍旧很是嘈杂。
“没有吵架,只是我们不适合住在一起”,裴温似乎从他的话中品出来一些什么,话锋一转,有些凌厉的问道,“你是不是知道我们的事情?”
否则为什么三年了,程魏从未问过他突然从国内被指派到墨尔本的原因,初见时他还以为是程魏不喜过问别人的私事,可现在再看,以程魏的性格,巴不得从别人身上多挖出些槽点供他寻乐吐槽才是。
“也不算太清楚吧”,程魏的声音隔着微弱的电流传来,“小姨夫只说让我照顾好你。大表弟的话,直到一年以前,我们都还没有任何的交际。至于你们小情侣间的纠葛,虽然三年前那场宴会,消息压的蛮严实的,不过互联网时代嘛,你懂的。”
裴温都能想象出程魏冲着电话挤眉弄眼的样子。
“那他,还有地方去吗?”
程魏啧了两声,像是非要裴温听清楚,朝着电话这端大喊:“我觉得你这个人就是太心软了,照顾了他十几年还没够吗?要我说啊,你管他有没有地方去呢?总归他一个成年人,不至于真的在街头当乞讨的流浪汉吧?”
何况,酒店房间又不是真的不能住人,房卡还在盛明炀自己手里攥着呢,不过这点,程魏没说,不然他不就和裴温表明了,自己之前是在配合盛明炀做戏给他看了吗?
电话挂断,裴温的视线便落在了虚空当中,他不是不知道,自己不该再多管有关于盛明炀的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