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维明此刻心思复杂,为女儿的大胆,更为自己的愚钝,他心知女儿没错,可心底总觉膈应。
他重重的呼出一口浊气,“屠二爷将人送到哪儿去了?既然要做,就将事情做死,别给他回来报仇的机会!”
“我让屠二爷送到北面去。短时间内,他回不来!”温婉既然开了头,自然将整个事情和盘托出,“而且赵恒脸上没有印记!”
温维明听得心惊肉跳,如此想来,赵恒不仅名字是假的,连身份和样貌都是假的!
这不是朝廷钦犯是什么?
就算不是朝廷钦犯,那也是有官司或人命在身,否则哪里需要改变容貌和身份!
温维明越想越后怕,竟站起来,焦灼的踱步,想了半晌才狠狠道:“若他回来,咱不认他便是!众所周知,我温维明的女婿脸上有疤,可他却没有!更何况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温维明骤然反应过来,“难怪你一开始就让他面具遮脸!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打着去父留子的主意?”
温婉支支吾吾,“爹不是说了,他眼黑心沉,非池中之物。我听父亲的话,一开始就防备着他呢。”
温维明一拂衣袖,“少栽到我头上来!”
眼下可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温维明胸脯起伏,总觉得这事儿透露着凶险,先前他还担心如何与赵家人交代,如今看来,倒是得先防着那小子寻仇!
那小子啊…自从入赘温家…温维明便从来没摸透过他!
可温维明依然气不过,指着温婉的鼻子骂:“我活了大半辈子,愣是没见过上赶着当寡妇的!”
温婉抠抠头,“您这不是见到了?”
温维明:他鸡毛掸子呢?
温婉安慰道:“父亲,不至于。他赵恒不好惹,我温婉也有的是手段。再说我有肚子里的孩子,他就算回来报复,总不至于要他孩子母亲的性命。”
温维明脸色一松。
这倒是。
虎毒还不食子呢。
“可是…”温老爹重重叹气,事已至此,他能如何,“你以后怎么办?”
“以后?”小娘子目光灼灼,“当然是吃好喝好,衣食无忧,喜有所好,爱有所倚。”
“我要将温家酒坊扬光大,把碧芳酒卖到播州,卖到全国,卖到皇帝的案上!”
“父亲,我的人生还长,我的愿望也很简单,临死之前赚个万金便也罢了!”
“抬眸四顾乾坤阔,日月星辰任我攀。”
“不拟人间更求事,些些疏懒亦何妨。”
“人生匆匆数十载,对于我来说…才刚刚开始,女儿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赵恒离开,我便不会束手束脚,我能飞到更高的地方去!”
小娘子眸色清亮,一字一句,“父亲,高处的风景才是最好看的!”
权力和金钱的高峰…怎么能不好看?
“总有一天,我们不会受制于人!播州元家…迟早匍匐在我脚下!”
温维明似乎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自己的女儿。
这一刻,他看到了女儿的勃勃野心,那野心犹如生命力旺盛的常青树,不断往上攀爬,冲着这昊天去!
不自量力!
她以为钱那么好赚,生意那么好做?!
一个元家就够他们温家喝一壶,别说还有程家!
他该这样训斥她的——
偏话一出口变成了:“好孩子,有志气!不愧是我温维明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