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张得喉结滚了滚,无言以辩,唯有点头,“是。”
“那你……”她张嘴,汪着双眼睛,正要拿皇后的话质问他,却忽而止住了,脑子竟是转了一转,开口反问道:“为什么,她的画像会出现在你的书箧里?”
李煊默然,眼眸沉沉一压,竟是不假思索道:“那年我十七岁,父皇母后就已经在京中为我相看起了妃子,崔知月正是他们挑中的,特地把画像寄来让我看看的。”
“交待”完,他赶紧解释:“但是我不喜欢她,你知道的,之后我便娶了你,还有了心心。”
“乐乐,我心里只有你。”他急着表白心迹,却不曾想,范灵乐的眼睛竟是雾漫潮水,悲伤涌动着,声音丝丝缕缕地颤抖,“是吗……?难道崔姑娘……不是你太子爷亲手点出的太子妃吗?”
一刹那的怔愣,根本来不及思考,下意识的惊诧已经出卖了李煊。
那震惊的表情仿佛就是在同范灵乐说:你怎么知道?
泪水彻底飚出,世界模糊一片,“李煊……你撒谎……”
他的话,她已经分不清几句是真,几句是假。
“你撒谎……你骗我……”声音支离破碎,句不成调,她连肩膀都开始在颤。
怪不得,他书箧里会藏着那副姑娘的画像;怪不得,他当初曾拒绝过自己。原来早在娶她之前,他真正想娶的,其实是这位风华绝貌的“崔姑娘”。
“李煊……那所以……我算什么呢……?”她哭得嘴唇哆嗦,身子无力地扶着圆桌坐下,还在不顾一切地倾诉:
“那我又算什么……是您太子爷在民间无聊时的消遣吗?是你和心目中太子妃大婚前的开胃小菜吗?”豆大的泪水扑簌簌掉落,她绝望着,泣不成声。
过去,她不是他心中真正想娶的太子妃;而往后,他还会有数不清的后宫佳丽。
笑话,她觉得自己从头到尾,都像个笑话。
李煊看着她伤心垂泪的模样,心痛欲裂。想抱抱她,但又知道,那会引起她更为激烈的反抗,手只能无用地垂在身侧,心却是空荡荡的。
自从来了东宫,她好像就没有一天,是真正开心过。
“乐乐,为什么总是要说这种话?我……”他顿了顿,哀痛道:“我对你的心意如何,你难道一点都感受不到吗?”
郁结哭出来了,有一瞬间,心反而出奇地冷静下来。
她从来没有觉得,爱他是一件这么累的事情,仿佛耗尽了她毕生的精力,却再也收不回来了。
她抬起袖子,抹干眼泪,鼻音嗡嗡,语气平缓:
“李煊,我们和离吧。”
尸骨同眠
李煊听她说完这句话,大脑空白了片刻,随后,竟是无奈叹气,衣袍一掀,在她对面坐下,“乐乐,别说气话。”
范灵乐抬眸,眼神冷静得不见一丝波纹,“我没有在生气,李煊,我现在头脑很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