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擎的视线从他们手中的树果实移到那紧闭的结界上。
祁天不满有谁在其身后乱嚼舌根子,尤其是关乎自己的,还传的如此离谱,他冷眼扫视着群群低眉抽蓄着的小鬼:“怎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陵光是朱雀又如何?还不是同出寒间炼狱,高贵个什么?”
小鬼冒着冷汗,不敢应是也不敢应不是。
若是木擎不在,他们大可顺着祁天的话说下去,可如今木擎在此处,真顺着话说下去怕不是光明正大与木大人过不去。
好在木擎出声打断了这进退两难的场面:“祁天,你可得搞清楚,云涵莫说是挑十个你,哪怕是将你祖宗叫来都不一定能是他的对手。”
祁天不服气:“怎么可能,大哥你就是向着他,要是不用神力,真拼实打,谁赢谁败还不一定。”
小鬼见他们交谈着,忙不迭退下,经过木擎时,只见他微微侧过脸看了眼树果实,吩咐道:“这东西就不要再端来此处,我记得从神州带来的仙果还有些,挑些好的送来。”
小鬼忙应着:“是,这就去。”
方才还热闹非凡的地,仿若一遇祁天便散的一干二净。
木擎不想打击祁天,他盯着那除了魁梧高大,好像并无其他优势的祁天,叹息着:“云涵飞升前从寒间炼狱而出,去往人间,仅凭十年创下如今人间第一修行门派暄山,我记得当时他出炼狱时不过五岁身形,十五的心智,算下来应当是他十五那年开始自创门派。”
祁天睁圆了眼,似是不太能信。
暄山他在人间时便有所耳闻,主修剑道的门派。
陵光在五岁那年就出了炼狱,独自去往人间,最后凭借一己之力在短短五年内自创门派,混的风生水起,若不是他还未二十就飞升,怕是暄山还会长成人间无谁能匹敌的地步。
祁天觉得木擎在诓骗他,“怎么可能?”
木擎耸了耸肩:“怎么就不可能?云涵比你想象中更为惊人,所以现在你还觉得可以打的过他?”
祁天不再说话,若真是这样,他回想起半月前,踏进鬼场时,因见到里面的在争吵,他便以为是天庭神官不讲理,来此找事,不问缘由就冲了上去。
哪料还未碰到云涵衣角,就被一股力打飞撞上台柱,那感觉简直犹如五脏六腑被拧成了一团。
当时祁天以为神力有所不同,自是会比他们强些,现在想来,不是神力有所不同,而是云涵自身修为就比祁天高出不知多少。
祁天百思不得其解,按理来说,如若木擎当真敬重陵光,为何那日会在鬼场内吵起来?
现下当着这扇紧闭着的结界,祁天思虑再三,还是好奇心胜了,他问道:“那日大哥与他是因何事吵的这么凶?”
木擎忧心忡忡,他毫无掩盖:“因隔墙有耳。”
祁天听不太懂这话,诺大鬼界谁会不要命去听墙角?
木擎只是笑笑不再说话。
那日,再度见面的喜悦几乎让木擎以为云涵想通了,竟会主动前往鬼界,不为邪灵,不为闭关,只单单是来找他。
他高兴极了,哪会料到云涵开口便是:“天帝让我来此带句话。”
木擎明锐察觉不对劲,他依旧是笑着,只是那笑淡了,云涵向来不会受困谁,更是不会说为谁带话。
他就这么盯着那双金瞳,似是一切都迎刃而解,木擎笑问:“不会是有关寒间炼狱的事吧?”
云涵不再说话,与他对视数刻,木擎也知晓自己猜测对了。
木擎又问:“天帝让你带的话是什么?还需你亲自跑这一趟。”
云涵拽住袖底的令牌,呈现在木擎眼前,他复述着:“当年天庭误判害你成鬼,无缘神州,天帝抽取神髓愿献上灵丹法宝无数与鬼界。”
木擎并非是兴奋,他也并没有抬手去接鬼劫令,只望着云涵,冷淡问着:“天帝不可能会平白无故做此牺牲,他还有下话,是什么?”
那是许久都不再有的冷淡,云涵一时有些恍惚,是多久,他已经几乎记不清了。
云涵说的很是直,一点没拐弯抹角:“除去寒间炼狱。”
木擎笑了笑,是从未有过的苦笑,他不死心追问着:“你是如何想的?”
云涵不知该如何说,他又该如何告诉木擎,他的想法不重要,若是他不应允下这事,天帝也会亲自来这鬼界强行除去水镜。
木擎认为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答复,他仍旧是不死心:“云涵,你只需告诉我,今日你来此是想一手毁掉炼狱?毁掉水镜?”
云涵像很久以前那般只道:“木擎。”
他太过于冷静,倒像是此事与他没太大关系,才会做到这等地步。
木擎视线无意间瞥着屋顶上方不知何时来的星星点点。压着心底的火,他一字一字发泄着:“怎会没有办法?”
木擎道:“百年前我降世,不就是为了阻止水镜被毁的命运,甚至不惜压上所有,成了鬼,在这鬼界无天无地,将自己困在此处又是为了什么?!”
“天帝曾应过,我若是以青鸟身镇压寒间炼狱,此后为鬼守着这鬼界,他便放过炼狱中的无数小鬼,怎么如今这是要出尔反尔?”
云涵举在空中的鬼劫令被打落在地,只听木擎喝道:“谁他妈需要他抽神髓拿来这些灵丹法宝,我不稀罕!”
他向来不稀罕,更是对此弃之敝履。
云涵垂下手,将远处地上躺着的令牌重拾回手中,木擎的反应在他意料之中,他也是早该料到的。
当年的事他虽没历经过,却是总能听一些零零散散之事知晓。